云蕖回自己屋子后往素日里梳妆的铜镜前头一坐,那铜镜模模糊糊的都能看到自己一张脸上有多狼狈。
瞬间,她都不怪青松笑得那么大声了!
因为她这会儿这张脸确实,很!搞!笑!
鼻头黑,眼皮上跟画了黑色眼影似的,更关键的是因为揉了粉,她脸上还有白色的粉末。
混杂在一起就是一块黑一块白的,活像是个调色盘。
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
她就用这张脸!就是这张脸面对着宁政半天,还一起吃了午饭,关键她还在宁政面前撒娇了!
没脸见人了!真的!
云蕖觉得她要闭关几天!!
翌日。
在宁政面前狠狠丢了一通脸的云蕖正撑着脑袋苦思,该如何不跟宁政同桌吃饭,毕竟前日她才答应了宁政天天陪他来着。
尚且苦恼着,外头半夏走了进来。
“郡主,长宁公主那儿来人了,吩咐让您过去一趟呢!”
云蕖一听,立马来了精神。
这不,关键时刻还得是闺蜜!
云蕖坐直身子,就立马催促着半夏给她束发,顺口提了一嘴,让半夏给她簪先前长宁送来的簪子。
半夏挑了个白玉的芙蓉花簪替云蕖把松散的头发挽起,瞬间一张芙蓉潋滟的面容便出现在镜中。
云蕖只看了一眼,便带着半夏走出内室。
将将在院中站定,云蕖总觉着不跟宁政说一声似乎不大好,但她现在又实在不想见宁政,于是她立在原处,清了清嗓子,朝着宁政住的屋子喊了一声。
“公子,长宁公主找我,我先走啦!”
说完,也不管宁政听没听到,她撒腿就跑。
反正她打招呼了!不是一声不吭走的!
半夏前几次都未曾跟云蕖一起,一来云蕖自打醒来之后总喜欢独自一人,二来也是前些时日霜花居内需要收拾,她只能留着。
如今收拾妥当,霜花居人手又足,她自然也就跟着云蕖一道了。
云蕖在前头跑得飞快,饶是半夏这种每日干活的,追起她来都颇有些吃力。
好容易追上了,半夏拉住云蕖,喘着气的轻声道:“郡主,慢些,再过一个弯儿就该到人多的地方了,千万不能让那些人看到,不然又该抓着您的错处不放了。”
云蕖立马心领神会,方才不过是为了躲宁政,这会儿跑出这么老远了,自然不会再有宁政,于是她的步伐逐渐缓了下来。
主仆二人相携走着,恰经过御花园时,果然人多了起来。
云蕖匆匆挑眼看过去,便见着一身穿素白罗裙,长相清雅的女子正坐在亭台之中,往湖里撒着鱼食。
能在这后宫的,不是国君的女人便只能是公主,不管是何身份,在那女子投来视线之时,云蕖还是远远朝人行了一礼,两人互不认识,一礼之后便各自收回视线。
待走过御花园,半夏方才凑到云蕖边上:“方才那位在这皇宫中倒是未曾见过呢,不知是息国君新纳的贵人,还是哪位公主,不过瞧那样长得真是娇娇弱弱的,好生惹人怜呢!”
云蕖顺着半夏的话想了想,觉着方才那女子确实长相颇为柔弱,像只楚楚可怜的小白兔似的。
但息国后宫内的事并不是她们能多说的,云蕖也只点点头便不再多言。
两人很快便到了凌华宫,凌华宫的宫人如今对云蕖已经格外熟悉了,加上外人或许不知,但身为凌华宫伺候的都知晓那日三公主之事还多亏了云蕖。
因此云蕖刚刚踏入凌华宫,便有宫人殷勤凑上来为她引路。
云蕖知晓长宁的性子,临进门时,嘱咐半夏守在外头,自己往里去。
长宁一人待在殿内,眼下坐得歪七扭八的,正在看着话本子,全然投入,根本未曾察觉云蕖已经进来了。
云蕖也没出声,她偷摸往长宁歪着的软榻那处走,待到离近了,方才悄摸凑上去也跟着看了两眼。
话本子上配着生动的图,里头一男一女两个小人正相拥在一棵许愿树下,一瞧就是美满幸福的样儿。
长宁本来还沉浸其中,却突地觉察身侧落过来一抹黑影,她一惊,刚打算收了书册,便被紧接而来的声音止了动作。
“公主居然也喜欢看这些!”
听了云蕖这般惊讶的问话,长宁悬着的一颗心倏地落下,她将话本子摊到中间的矮几上,没一点被抓包的羞涩模样。
“宫中实在太无聊了,只能自己找些乐子,阿蕖可爱看?”
从方才云蕖的语气,长宁算是听出来了,云蕖估摸着也是喜欢的,于是顺嘴问了句。
结果就见云蕖边在对面坐下边点头如捣蒜。
“喜欢!我超喜欢的!我家……有好多好多话本子,我跟你讲,我从前看过一个话本子,是个将军和贵女的,将军被贵女救了,只以为是另一个女子所救,听信那女子的话,折磨贵女,贵女孩子都没了……”
云蕖阅读面那是相当的广,三言两语间就将方才长宁看的那般完美幸福的爱情故事全数打碎。
长宁就没听过这样的话本子,待云蕖讲完了,她急得跳脚。
“这般将军,就该一生一世得不到所爱之人的真心,我若是这女子,绝不会由得这人这般对待,早在头一次他这样时便离了他,天下男子那般多,我又不是离了他不能活!”
云蕖一直以为像长宁这般按着皇家礼法培养出来的公主该是最循规蹈矩的,却不想会听长宁说出这样放在古代算是惊世骇俗的话了。
云蕖着实被长宁弄得惊诧不已,刚伸出大拇指准备赞上一赞的时候,就听外头倏地传来声响:“你又在偷摸看什么东西?”
声音颇有点熟悉。
云蕖还在想这声音是谁呢,就见长宁慌忙将方才还摊在矮几上的话本一收,就往云蕖身上扔。
云蕖也不知道自己咋想的,长宁一扔过来,她竟也跟做贼似的慌忙就把话本塞进宽袖中。
一来一去两人的配合堪称完美。
云蕖这会儿已经站起身了,而长宁方才见着人出现在内室便一股脑儿的朝着来人的方向扑了过去,那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公主的严肃。
俨然就是个小姑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