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安笙梧传 第79章 观棋不语

太子扬长而去，留着许本一个人还在盯着地面久久不能平静。里衣已经湿透，呼吸有些不平稳的许本瞳孔微缩。

突然，他转身离去，脑子转得飞快。

这一世荣华他听懂了，而下半句的“许氏族人名留青史” 却让他有些迟疑。

今日见面，太子算是把话说的不能再清楚了，在许本面前亮出那七个香囊，又提起了妹妹许芯。自是要告诉他，太子已经知道了姬楚的马受惊是他许家的手笔。

许本本来就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遭，昨夜许芯找到自己，说在马厩遇到了笙梧，但不知道笙梧有没有看见她在那香囊里放进麻磷。

麻磷极其难寻，且气味不浓不易察觉。

牛马闻得久了便会发情发狂，难以控制。许本和许芯算好了时辰，这才在大家觥筹交错时，找了许芯潜进马厩。勋贵的马都会有自己单独的马厩，除了一直形影不离的逐月和影迹，其他的马都隔了好些距离。

许本利用这一点，营造出了马无缘由疯魔的假象。为的就是让姬楚坠马，或死或残。

无论生死，总之，是与太子妃无望了。

可半路窜出来了个笙梧，还把香囊切断撒了一地。许本去营救太子和笙梧的时候，看到了那一地的香囊。来不及多想，只能趁人不备取走那有麻磷的香囊烧了，这才在营救太子时姗姗来迟。

而今日，太子的一句许家族人名垂青史，又是什么意思？

若说的是自己，或是父亲，那大可唤许本名字和太子太傅。许家族人，莫不是说的自己的妹妹许芯？可名垂青史的女子......

许本不敢多言，只是心里揣着百斤疑虑，请了安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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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含穆走在去皇帝大帐的路上，微微侧头交代李泰，“和长乐县君交代一声，说笙梧已经回擎馆了，孤会好好照看的。还有，赐长乐县君一个墨石棋盘，不要给棋子。就说...... 赏她教导笙梧有功，你亲自去。”

“是，奴才这就去办。”

回程路上，车马浩荡。

长乐坐在马车里看着墨石棋盘出神，李泰来帐里赐棋盘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县君悉心教导笙梧辛苦，殿下赠长乐县君一副墨石棋盘。”

“多谢李公公，殿下可说了别的？” 长乐谢了恩，还给李泰送了茶水。

李泰谢恩，缓缓道：“不曾。”

看到棋盘时，身边的丫鬟却有些迷茫，这棋盘和棋子向来都是一起赠的，从未见过有赐恩只送一个棋盘的。

长乐原本满是茧子疮口的手如今细嫩，从来留不长的指甲也养出了三分，被笙梧涂上了芍药花色。

长乐轻轻抚摸棋盘出神，眼里的释然和羡慕揉进瞳孔。

“原是我多心了...... 他对阿梧是真的不一样...... ”

只送墨石棋盘却无棋子，太子是想告诉长乐既然不是执子之人，那定然要观棋不语才对。

她教导笙梧话不说满，试探上意，把太子当主子看，看来是让太子不大高兴了。

长乐中指叠着食指，仿佛夹住了空气里的棋子一般，轻轻按在了那棋盘之上。她随即无奈笑了笑，算了，她一个卑贱出身的瘸子，怎么可能执子与殿下下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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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笙梧归队后，就与擎宫人一起陪伴圣驾。

她已然换上了擎馆学生的石绿色墨竹劲装，还背上了桓含霁送的腰带，在腰际上别着的两个鎏金匕首十分气派。

大军正在休整，笙梧正挽着袖子，给擎馆的马刷马毛。

一旁突然传出的男人尖叫引起了笙梧的注意，刚一抬头，就看到了抬着高蹄，愤怒朝自己奔来的影迹。那尖叫应该就是影迹身边的马官，看着面生。

如今笙梧和擎宫人一起，不在后面的车队，而是常伴皇族左右。

太子今早吩咐照顾影迹的马官正领着它在阴凉处歇脚呢，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正给别的马刷毛的笙梧。

影迹随即发了脾气，挣脱开马夫跑向笙梧，用马头用力顶她。不光如此，影迹还喝斥起擎馆的战马来，用马身用力撞向其他马匹，还蹬了蹄子，引起不小骚动。

笙梧被影迹围着顶，为了不让影迹在马群里被攻击，笙梧只能跑开，把影迹引得远些。

“诶诶诶！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是自愿刷马的...... 我只喜欢你...... 你别拱我了呀！诶呀，影迹！” 笙梧一边跑一边试图摸着影迹的脑袋，可是不怎么奏效。

她只能一边讨饶，一边跑。

一声宝马嘶鸣，逐月赶来挡在了影迹身前。

逐月马背上的桓含霁按住影迹，一手抓住影迹马耳朵，把那马头直接拎了起来，想不到影迹竟然瞬间老实了！影迹甩了甩马头但不敢哼哧，只是马蹄重重踏着地宣泄不满。

桓含霁转头看向另一边被拱得狼狈的笙梧，眼神落在了笙梧手里握着的毛刷上。

阳光使他的锋眉紧紧蹙着，高耸的眉骨呈现出的阴影挡住半副瞳眸。可还是看得出这桃花眼里都是嫌弃。

桓含霁狠狠剜了笙梧一眼，“自己的马都不养，还刷起别人的马来了，活该你被顶。”

“你少让影迹看见我刷马不就得了？他气性太大，害我做不了差事...... ” 本来笙梧见到含霁还是有些愧疚的，可听他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就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影迹现在也不是我在带，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让太子殿下给你送过去了啊？不是你带...... 那现在影迹是谁在照顾？？” 笙梧一听瞬间急了，绕过逐月心疼的摸着影迹的鬃毛。

马上的桓含霁一愣。

原本以为和笙梧吵了架之后，她就把影迹给了太子养，原来她还是想送回自己这里的。桓含霁清了清嗓子，一直居高临下的他下了马，但也不耽误一直给笙梧白眼。

“皇兄自己拿去养了...... 并没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