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看了一眼心里不服但面子上还挺温顺的笙梧,语气里都是轻快。
“掌使若是不饿,我就叫人把笙梧的碗筷撤了。”
笙梧抿起嘴,有些不好意思的拿起筷子,“臣不敢。”
“你小时候就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坐上桌了都不等孤,就要先动筷子。如今怎么还扭捏上了?”
“如今...... 笙梧有了官职,还是要恪守君臣礼仪的...... ”
“哦~看来姑娘先是掌使,再是在东宫长大的那个笙梧。那好,你旁边站着,看孤吃。”
李泰抿着嘴笑,装模作样的把要去拿笙梧的碗筷。笙梧双手一按盘子,惊讶看向太子,显然是急了。
“殿下?!您怎么能这样?”
“掌使大人可有异议?” 太子一脸无辜,看样子是还在对笙梧这一个月不进东宫请安这件事耿耿于怀。
“殿下...... 一向...... 宽仁带下!既然已经给笙梧布了菜,那臣自当领情谢恩!”
笙梧拿起筷子,直接夹了一块青莲山药放进嘴里,一手还按着盘子,杏仁眼瞟了一眼满脸傲娇的太子。
太子没好气的剜了一眼笙梧,只是今日朝食进得香甜。
二人吃完朝食,一同步入书房。笙梧开始和太子细细说出自己对城防局的想法,用什么人,部署在城防局何处,在哪些方面上会涉及到其他朝廷部门,需要什么旨意,这些都有描述。
太子有些惊喜,本以为自己要帮着笙梧张罗大半,想不到她竟办的这样好。
本以为这大卷竹简里可能很多东西都需要修改,可能还要删减不少,可如今太子倒是细细读了起来。不得不承认,笙梧的想法里有一些观点新颖,甚至可以套用在其他朝廷部门之中。
甚至可以说,女子城防局若是做的好,太子还要借鉴一二。
太子抬眼,看向滔滔不绝的笙梧,眼里尽是欣喜骄傲。
“想不到你能办的这样好。官场打点你无需担心,大胆去做,孤自会助你。”
笙梧绽放出惊喜笑颜,那模样和小时候如出一辙,“殿下真的觉得好?”
“笙梧,你比很多我的门客,手下,还要懂民情民意。你心思细腻,条理清晰,安排的很多东西都考虑到了女子不易,孤果然没有选错人。”
笙梧深鞠一躬,受了莫大鼓舞的她再次开口:“那臣还有一个提议,还请殿下听听。”
太子了然点点头,二人之间的气氛像是回到了笙梧十几岁的时候。
“女子城防局里,多数职位虽要由女子担任,但有些差事还是需要男子来打点奔走才事半功倍。臣请旨,把擎馆九队的人马带到女子城防局。”
太子沉吟一声,眉心微微蹙起。毕竟麻巴的事就在眼前,擎馆的手段全在暗处,有些防不胜防。
这时,笙梧语气凿凿。
“九队虽然出身擎馆,但臣这一个多月细细查过了,并没有什么问题。大家都是苦命人,走投无路才只能当了擎宫人。大选当日,殿下直接要九队来东宫,楠兮似乎还没有时间部署安插就被臣把人直接带走了。他们如今知道不用去过刀尖舔血的日子,也都死心塌地的跟着臣。臣想,既然他们对殿下无害,那何不把他们做成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例子?” 太子眼前一亮,大有浓雾消散之感。
“试问有多少人喜欢那样的阴诡生计?说白了,擎宫的任务安排给我们的越脏,越容易在事成之后被灭口。九位掌使里,前四位掌使最容易换人,不光是总有人想要取而代之那样简单。还有他们能力最强,总是被擎馆派去做最秘密的事。这点,早就在这几年殿下查擎馆时有所佐证。人在如此高压之下,虽能完成任务,但心里是极度恐慌的。”
太子看向滔滔不绝的笙梧,手指不自觉地揉搓着衣袖,了然开口,声音如夏日里突然吹出的凉风一般悦耳。
“这是一招阳谋。你想告诉擎馆的人,在孤这里,他们的出路不光只有这一条。”
“正是!臣初立城防局,确实急需自己的人手势力。虽说有殿下支持,但想必也不会顺风顺水,擎宫人都是从大选里生还之人,臣相信他们有能力和魄力绝非常人可比,做好差事是擎馆对擎宫人最基本的要求。擎馆看似坚不可摧,但再硬的贝壳只要找到口子,一样能一下撬开。”
“...... 今日与九掌使说话,倒是让孤惭愧。你是孤看着长成大人的,但孤竟然会小瞧了你,还想着帮你把事情打点好...... ”
笙梧一怔,她没想到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太子殿下竟然会如此,心潮澎湃的她单膝一跪,行了军礼。
“臣知殿下理想抱负,擎馆本就不应该存在于清朗朝堂之上。殿下的忧患便是臣的,臣愿为殿下披荆斩棘,达成夙愿!”
“那孤拭目以待,到时候...... 孤要好好想想,什么职位头衔,能配得上眼前这位笙梧姑娘。”
笙梧眼睛里似有星星闪耀,有些被夸得不好意思的她站起身来挠了挠头,“殿下在笙梧少时一直督促教导,如今笙梧能有如此见识,还要多谢殿下才是。”
“以前教导年幼的你时,每个月还能见上个一两次。如今掌使大人成了才,倒是见不着你的人了。”
“殿下你怎么又提这些啊...... 我不是因为要带领九队吗...... 昨天不是解释过了呀! ” 笙梧语气拖沓,突然没了那大义凛然的样子。
“这才领了九队九位擎宫人就如此的忙,他日做了城防营统领,怕是更见不到人了。” 太子心情很好,欣慰之余忍不住打趣。
笙梧眼神闪烁,语气试探,“嗯...... 城防局才有雏形,臣又是新官上任,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不知...... 可否常来东宫请教殿下一二?”
“确实...... 你初来乍到,办这么大的差事...... 孤还是不放心的。就准你入东宫请教吧。”
桓含穆从鼻子里缓缓深吸一口气,他自知自己不应该靠近笙梧,可他近日总是觉得过分孤独。
尤其是麻巴之事发生之后,虽说太子和皇帝关系表面依旧,但其实他心里还是积着一层抑郁怨怼。像是雪天没有来得及清扫的房顶,会在最后一层雪花覆盖后压塌整间房屋。
似乎只有靠近笙梧,他才觉得这世间还有人是真心对他桓含穆好的。
“殿下...... ”
桓含穆被笙梧的呼唤叫回了神,“啊,可还有别的事?”
“麻巴的事...... 笙梧一直想开解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