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梧见到旧物,心中不忍。
那个发带就是根粗布,把布系住上半头的头发,再一点点编出麻花辫,这样比较好固定住自己干枯又少量的头发。以前当乞丐时,女子经常用这种方法绑头发。
她拿起发带,脑子里想着鱼儿把散碎的三两银子给了长乐的样子。
‘别让小豚子和我一样,你们要逃,别认命!’
笙梧心中拧着难受,想着若有机会,待到事情结束定要将鱼儿好好安葬。她一定希望以鱼儿的身份去到地下,而不是杭芸芸。
把那发带收好,感觉到门口的侍卫人影攒动,心中大呼不好。
侍卫对这个取恭桶的小厮起了疑心,这么久了为何还不出来。就在侍卫们走到对面房间,准备开门的时候,笙梧端着一个桶出来了。
侍卫下意识往后一退,笙梧粗着嗓子憨憨一笑:“呵呵,这间的没什么东西,就在里头刷好了,贵人们小心这点,这桶是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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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梧就这么脱了困,她迅速跑到了无人角落里,忍不住心中激动。
就在她把那发带放进怀里时,她摸到了那粗布下有一颗石头似的东西。
这是她们在乞讨时惯用的伎俩。
因为自己力气小,常常被男乞丐欺负争抢银钱,所以她们女孩子就会把要到的散碎银两系在这发带里。只要把发带做成两层,一边开口,就可以把银子藏在头发里,在把那松口处于头发一系,便看不出来了。
很多义庄的姐姐们就是这么攒下的钱。
笙梧手指发抖,快速把那东西取了出来,是枚白灰相间的东西,类似玉坠子的形状,看着很是稀奇。
笙梧拿好东西,一路疾驰回到咸扶王府,桓含霁也刚刚回来。
“怎么样了?”二人异口同声。
桓含霁一顿,招呼着笙梧进殿。
“朝堂之上已经定下,父皇将亲自审理此案。如今刑部,大理寺,御史台齐齐出动,大家都知道此事有多重大,各个三缄其口。我实在打听不出来什么消息。”
“许家可愿意帮我们?” 笙梧急道。
桓含霁面色不好,“刑部尚书是许自明先生的同窗,二人一同入仕,关系匪浅,我去的时候,许老先生说定会去叮嘱。”
“可事情出了这么久,却不见许家面圣....... 许老先生竟然在你去的时候还在府上,当真替殿下不值!”笙梧气愤说道。
“算了,许家能出面奔走已经算好了,本来也没什么指望他们的,”桓含霁无奈,他转了话题,“你呢,可有发现?”
“九队在花柳巷附近打听,很多人都认识这蔡终朋,说他对杭芸芸近乎痴迷。起初杭芸芸的丫鬟阿榴对他很不客气,因为蔡终朋有次醉酒,做了一首不雅诗,言辞令人作呕。可后来...... 就在这近一个月内,阿榴对他倒是态度急转,听说是蔡终朋想要娶杭芸芸,让她过正常女子的日子,所以感动了她。”
“不雅诗...... 既然如此,杭芸芸又怎么会突然钟情于蔡终朋呢?就因为要给她赎身么?以杭芸芸的身份,想给她赎身的应该不止蔡终朋一个啊...... ”
笙梧摇了摇头,把怀里的那像玉坠子的东西拿了出来,“你看看这个,我看着不像俗物。”
桓含霁接过东西,“犀牛角?这可是稀罕物件儿。”
一阵长长的沉默之后,见笙梧不说话的桓含霁先开了口,“你在想什么?”
“这是我在鱼儿姐姐屋里找到的,这东西藏在我们少时乞讨常用的发带里。我觉得,她这个东西是特意留给我的。”
笙梧把那发带拿了出来,都算不上有做工的一条粗布,有些地方都起了毛碎,实在不像是头牌艺伎屋里该有的东西。
笙梧摸着那粗糙布料,“只有我知道这里头能藏东西。可为何要把这个犀牛角藏起来呢...... 它的主人是谁?”
“她能把东西藏起来,还在只有你能注意到的发带上,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知道自己会遇到危险,也知道,你一定会去找她。”
桓含霁和笙梧对视,似乎感受到了一股黑暗之气笼罩,可他们却怎么也拨不开迷雾。
桓含霁定了定神,手里揉搓着那个坠子。
“杭姑娘能接触到的人都需要查,这个坠子一定是关键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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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逼死艺妓杭芸芸一事已经过去了三天。
验尸显示杭芸芸非处子身,蔡终朋痛心疾首,只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未婚妻子。在大理寺里披头散发,整日醉酒以泪洗面。
东宫里的宫人已经被审讯完毕,说当夜太子确实把杭芸芸请进东宫小坐,可太子并未见她。只是命下人赏了银钱和一对儿鸳鸯佩给她,之后便把人请走了。
而宫人们说的所有事,都和打更人还有路人们的时间相佐证。
而仵作给的时间线里,根据杭芸芸的尸身伤痕瘀血状况,推断出死者被殴打的时辰,和杭芸芸去东宫的时辰是大致一样的。不光如此,仵作还发现死者体内存有男子原阳。
也就是说,杭芸芸在死前不光遭受了毒打,还极有可能被强迫行了男女之事。之后,杭芸芸回去没多久,她便把自己锁在屋里,吞金自尽了。
朝堂现在乱做一团,臣子之中有一半的人觉得太子是未来一国之主,他的话信服度更大,中间定有猫腻。而一半的人觉得,无论是时间,人证物证都是齐全的。至今为止没有找到任何疑点,若是太子不能自证,此事恐怕无法就太子一面之词而大事化小。
皇帝焦头烂额,如今已经免了早朝,只宣召个别大臣了。
而大理寺这一直在向皇帝请旨,这首告和证人到底是放还是不放。
按照律法,首告之人只要阐明证词之后便可回家听候传唤,可这事关太子,他实在是不敢放人。皇帝虽然不想放人,但奈何身边的大臣们一个有利太子的证据都没有找到。
最终只得点头,让人把蔡终朋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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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扶王府里。
桓含霁和笙梧正在看着祁远山从户部金曹那里打听到的关于青楼的消息。
金曹是专门收取商人们的税收,管理商铺专卖等业务的部门。和仓曹这种收取农业税收,进贡,加赋的部门互补。形成了如今汉安的户部。
祁远山的同窗如今就在金曹任职,用了一番游说之后,这青楼的买卖背后的所有者渐渐浮出水面。
这间青楼是汉安最大的花柳买卖,不查不知道,这后面的老板有两个人。
青楼如今的老鸨只占三成,其余的七成是个叫花才捷的人持有的。 而这个花才捷十分神秘,就连醉仙阁的富子骞都不知道这是何方神圣。
“汉安根本就没有叫花才捷的人!户部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能把这种化名写在这么大的生意所有者上!”
桓含霁查了洛昭所有花姓住户,气愤的把那人口记录扔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