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要占便宜,老胡一个下人哪里好说什么,又兼赵白玉不在,只能将那笼鸡拎给老爷。笼中有母鸡一对,小鸡十只。
千衣蝶自不会笨到拦阻,回到院中,坐在石凳上咭格娇笑。
今回又让疯小子赵白玉算着了,若不是加上一倍,傻姑娘千衣蝶能有两只小鸡当宠物养就要酬谢神恩了。
花正带着花蕊走了过来,行礼问好。千衣蝶吩咐花蕊送一送老胡,为着没见着花强与张妈,叫了花正,问起人来。花正一一回了。
原来花强还在那边搭鸡窝,张妈下午累着了,咳得厉害,又不肯休息,最后是花正和花蕊架着她回屋的,睡下有一会了。
张妈的病是积劳成疾,与千衣蝶前生的院长奶奶一般无二,是以千衣蝶最知这般老哮喘就是放在七百年后也没可能痊愈,现如今也只能是以调养为主,叹了叹后道:“花正,张妈的事,你做得对,以后院里的事你要多用心。”
花正应下,又道:“小姐,先前我抽空去厨房,本想给小姐备些饭菜,可管家那边不许,还说我是赵家的人,只管赵家事便好,千家自有规矩,轮不到我指手划脚。所以……”话到此而断。
他那小脸羞红,深感自己无能,连一顿饭也没能给小姐备下。
千衣蝶笑道:“羞什么?庆多寿虽是恶行恶状讨人厌,可也是真没胆子给你多弄一份饭菜,小姐老爹是天下第一铁公鸡,按人头开饭,过时不候的。早猜到了,在府城吃过了,还给你们几个打包了些。走,去看看鸡窝。”
她自石凳起身,笑眯眯地道:“花正,现在就让姐姐教教你怎么对付恶人,若是有人问起好好的院里子为什么要种菜养鸡,你怎么说?”
花正挠挠头道:“小姐要养呗。”
千衣蝶抖手就赏了憨小子一个大爆栗,道:“对上恶人你这么说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现在挺直腰杆,昂起头,神色要傲,声音要洪亮,吼他一句:赵家人做事,你搁那充的哪门子老爷?”
花正心虚地道:“小姐,这不好吧?”
花蕊恰好回来,闻说俏生生地道:“憨哩,你对好婶子不会变一变么?就说是表少爷吩咐的事,你不敢问为什么。”
没取错名,小丫头果然如花解语,千衣蝶将一包果干做为奖赏递给花蕊,道:“花正,听明白了?按我说的吼一次。”向院后行去。
花正拎起鸡笼跟上,深深吸气后大叫:“赵家人做事,你搁那充的哪门子老爷?!”
“声够了,气势太差,没见过恶少的狗腿子么?张嘴就是我家少爷什么什么的那种架势,再来。”千衣蝶颇不满意。
这倒提醒了花正,默想丐头身边的恶丐们,花正心下火起,恶声大吼。
“不错,有五分味道了,神色上不够蔑视,再来一次,吼时眼睛要斜着看人。”千衣蝶满意五分。
花正再一次大吼。
该是声音太大,睡不沉的张妈惊醒了,以为院里出了事,急出门寻看,见是小姐在戏耍憨小子,心下重归安定,咳了几声后跟了过去。不多时,花强也在千衣蝶威逼下加入其中,花影院响起一连串的“赵家人做事,关你屁事”。
次日,千衣蝶期待的好戏没能上演,因为花正花强的嗓子吼沙哑了,害得花蕊去了药铺买药救治。张妈气得直说肉头。
又是两日过去,近午时分,赵白玉从府城赶了过来,将一只拴好的母鸡交给张妈。
千衣蝶正是闲着无事,调侃道:“好一只眉清目秀小母鸡,你相好的?”
“少装傻,这可是哥哥在田庄转了一天才挑出来的,道地的九斤黄,养了两年,下蛋勤,蛋大味美,为这,庄头都哭成泪人儿了。”
“九斤黄?我好像听过,快绝种的玩意,好斗不合群。”
“听哪个混蛋谁说的?不好养是真的,哪绝种了。”
“几百年后,我师傅说的,不会错。张妈,拿去炖……放了,让花正几个将笆篱扎牢扎密,这鸡跑出去院子就回不来了。”千衣蝶咽下口水,心下想着绝味散养美鸡啊。
张妈拿着鸡退出屋,自去院后。
赵白玉给自己倒了杯水,大大喝了口后道:“又是你八戒师傅,成天往几百年后跑也不见他给你带什么聪明药回来。”
“傻了不是,要是有这药,他自己就先吃了。白玉,你这次回来绝不是专程送只鸡,必是有什么变化,是终于有仿货出现了?”
赵白玉笑了笑,以法不传六耳之名凑到傻妹妹耳前,低语一桩并不出人意料的意外事。
以林伯的手艺初做一套棋戏都要两三天,东宁府别个木匠就别不用提了,赵白玉又设法将府城周遭品行过得去的熟手木匠都请了来,短时间内,别家就算想仿也凑不齐足够人手,顶多自做几套给家里孩子耍。
是有几个远商行止可疑,明明很有意货买偏是只买了两三套,还大说是看在赵家老爷面上才勉为其难地照顾一下赵家二少爷的生意。究其心思,无非是打着回去仿制的盘算,以他们的财力,可说是轻而易举。
商人重利半点不假,比起银子,与赵家的交情就是浅薄如纸。
出现此类聪明人实属必然,只要不在背后拆台就没什么大碍,按说不必费神管,但这种占了便宜还要卖乖的恶心人是例外,千衣蝶绝无法视而不见,不然往后事事都能欺负你,必须要给他一点教训。
思索一阵,千衣蝶道:“白玉,此事绝难不倒你,心下不愿?觉着名门望族家的少爷不该像世井商人般锱铢必较?”
赵白玉道:“瞎扯,若是想要让利,没什么,万事好商量;若是耍心眼,赵家为了名门望族四字就要眼睁睁吃亏不成?来之前我已经吩咐天岭暗中行事,找齐了那些与大商客去处相同的小商客,向他们透了风并承诺让价三成大量货卖,心急厚利之下,他们必会兼程赶路。
大商客货多行慢,等回到了地头,他们手中的棋戏就真是只能用来耍了。特意回来一趟,只是因为你是我媳妇,大小事自该与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