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闹不亲玉蝶合 第173章 大会开场说书了

次日清晨，善缘大会新开了说书助兴，与玉人香戏班一样，流民听书不用钱，府城百姓开头一天不要钱。

金老爹上得台来，望望下面黑压压的人群，精神倍添，行礼道：“各位老少，老汉姓金，一向说书为生，说得无非是神仙鬼怪、风花雪月，没什么意头，混口饭吃。因着时疫，我父女与众位一样背井离乡，辗转流离受尽苦楚，直到来到这东宁府地界方才有了活路，这才知道世上真有青天大老爷。老汉思谋报恩，可除去说书什么都不会，便寻思编一段书品，好让世间皆知当世有一位青天大老爷为民作主，为天子分忧。或许是这份诚心感动了善缘神仙们，老汉昨夜编书困倦伏桌睡去，梦到了一个神，他对老汉说当世之事不可轻说，否则会折了青天大老爷的现世福报，老汉一听犯难了，便对神仙说，难不成就让贪官恶官假名欺世，青天大老爷反倒默默无名？”

台上一汉子大吼：“老叔问得好，不说青天大老爷，难道要说那些害民恶官么？”

身旁村老瞪眼道：“没规矩，别给村子丢人。安静听说。”

金老爹道：“老哥莫气，不怪孩子，老汉当时一样心气，可听完神仙所说就不气了。神仙说，当世之事不可轻说，前世之事便可说，浊世涛涛，恶官满目皆是，可如青大大老爷一般的好官就真没一个了？老汉心想也是，便求神仙指点明路。神仙又说，这世间唯有圣天子临朝治世才会有天上星君下凡相助，才会有青天大老爷出世辅佐，当今天子之圣明好如唐宗宋祖，治下群臣多有上界星君下凡辅佐，若为你无心中说破了天机，天下生灵便要受苦，这罪过便是落在十八层地狱也难以赎回，念在你老儿一片善诚，便传你一段前朝上界星君辅佐圣天子的故事，既显了天朝上邦圣天子气象，也少了破泄天机之罪过，岂不两全其美？”

台下众人皆是叹息点头，连声称是。

特等听书席上的方府尊可谓是欢喜满心，直以为自己就是那上界星君下凡。

赵白玉就坐在方府尊下首，见方府尊眼中满是得色，心中小小松了口气，有这笑意，这难关就算过了一半了。

金老爹接着道：“老汉一听欢喜无限，再求神仙提点，那神仙却将老汉推下云头，就此醒转，可怪，醒后心中便多了一段书品。名为包龙图断案传奇，说的是两宋间少有的圣天子仁宗年间的一个大清官，被宋人赞作关节不到有阎罗老包，青史留名。各位，这位咱们府尊大人的前贤可不是一般人，正是那上界星君下凡，天生异象，眉间有一弯月，日断人夜审鬼，危难处多有异人相助，终佐得圣天子天下太平无事，恶盗从善，奸邪隐遁。有一首曲单赞这包大人的好，且听老汉唱来。”说法将嗓音变为低沉浑厚，唱起了开封有个包青天。

台下众人皆没想到金老头有如此绝活，立时彩声一片。

唱完，金铃儿上台，与父亲合说起了包龙图断案传奇第一案狸猫换太子，金铃儿嗓声四变，无论宫妃、太监、妇人、书生，皆是惟妙惟肖，变到御猫展昭之时又是英侠朗朗，仿佛就是一个热血侠士在台上。金老爹比女儿又强了一筹，嗓音在包龙图、公孙策、庞太师、八贤王、仁宗诸角身上来回变换，前一句接后一句，毫无半点阻滞，直如五人同台，且包龙图的沉稳，公孙策的淡泊，八贤王的亲和，庞太师的张狂，仁宗的宽宏，尽皆鲜活分明。

流民们初时只是想听个热闹，听到小半节就已是尽皆入神，忽儿低骂，忽儿轻叹，与书品中人悲喜一同。

马永孝本是打着挑刺生事的心思，此时已然全都忘掉了，只管听这世间从没有过的新鲜玄奇故事。史大虎也差不离，心下美滋滋的，暗想包龙图能有张龙赵虎、王朝马汉这四个归正大盗相助，他日马三少得了正职，爷少不得也能混个一官半职，说不准爷的前世就是张龙哩。

过得一会，金老爹说到包龙图陈州放粮巧遇照抚仁宗亲母李娘娘的小乞丐一节，就此断下，将书板一拍，道了一声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台下人正听得入迷，霎时轰声一片，不放人走。金老爹千赔罪万赔罪还是不行，心下却是极欢喜，如此热闹实是金家自先祖做说书一行以来从未有过的。赵白玉见状出面了，来到台上先行行礼，继而细说金氏父女需要休息护保嗓子，半个时辰后方能再说。赵二少爷出面，听书人方才罢休，一半人在原处等着，一半人去戏园那里赶场听戏。。蝶拉着赵相夫坐，问起现今说书的都在说什么，有否专门的说书馆。

千衣蝶也是没想到这一段从前生电视上看来的故事到了金氏父女嘴中能这般出彩，兴致不禁大起，与金氏父女闲说几句后绕回她那专属休息棚里，默写起其余几个故事的大要。

不多时，梁九德走进棚里，探头看了看散放在桌旁的纸，不禁一笑，就知道那故事是出自傻丫头的神乩，绝非金氏父女能想出来的。

千衣蝶放下笔，请了老酒坐，向老酒问起说书故事的看法。

“极好，和真的一样，令人百感交集。就是一点不好，开场的马屁震天响，好在听起来是在说方大官，可一个实字也没提到方大官，暗指的是那天华县的三一公，夸他绝不为过，不然老酒连昨个喝的老酒都能吐出来。这要是圣天子知道治下有这么一个上界星君下凡来的大贪官真是能气笑了，打他一百杖都是轻的。”梁九德尖尖地笑。

千衣蝶早先就知瞒谁也瞒不过能在宫内安然过一生的梁老酒，笑盈盈，将马永孝背地里使坏的事简要说了一遭。

这等恶心事，于公于私，千、赵二人都是不等不办，否则，于公，善缘大会少不得要被府尊打折扣，于私，百木聚这些月的利银能被罚走一多半。

果是事出有因，梁九德道：“马家小子用心不良可也算有功，不然世上可没有这一出足以传世的精彩说书了。丫头，老酒可挤不过壮小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