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衣蝶正是闲极无聊,哪会放过斗嘴良机,何况前生电视剧里什么狗血剧情都能有,随便套一套就足以“智”压诸葛亮了。
当场就给赵相夫做了驳对,史大虎不学有术,马家的阴狠算计必能让他明白他是奇货可居,反正是同一件事,暗中勾连别家多赚一份,何乐而不为?马家自以为得计台下观戏,却不知自己也成了戏中人,被人看。
傻妹妹闲着没事就爱抬杠磨牙,赵白玉失笑摇头,干喝茶不接话。
商量中,小半个时辰过去,千赵二人皆觉着解决此事不难,难在妥善。
要想妥善,唯有令马家由暗而明这一个方法。
毕竟此事上马家不占理又是极有财,正也对方府尊的胃口,绝不敢和赵家对薄对堂,若是非要死对更好,罗捕头就会在必要时捅个窟窿,让方府尊知道马家送遍府衙上下就是没送他银子,到时马家只会吃亏更大。
没了马家的暗助,史大虎这赔本恶心人的买卖能支撑半月就顶天了。
千衣蝶默想后道:“马、史两边必然各有一份账本,咱们这边有那种专一查事的干才么?比锦衣卫差上个两筹就可以了。”
“两筹?傻妹妹,醒一醒,差四筹的都没有。马家人精,又是高门大院,打那边主意只能是事倍而功半,都是在史大虎那等机会更好些。”
“也是。附近有侠盗义贼么?咱们雇几个夜袭史家作坊。”
“少说傻说。真要有盗贼也是史大虎雇来恶心咱们。还是暗盯吧,只要能找出马家都是派谁与史大虎勾交就好办了。反正这事急不来,也不是咱们赔本赚吆喝,只要不让史大虎寻到闹事由头,咱们也拖得起。傻妹妹,回城外作坊吧,今个史大虎吃了瘪,为防万一,你早点回天华没错。”
“才不怕他哩,巴着他打劫我,到时不整死他,我就不姓千。”
“这话听着豪情,退路留得妥妥的,不姓千有什么打紧,你迟早姓赵嘛。傻妹妹听话。你说过的,偶尔将就着听我的。”
“知道啦,小事听你的。去看看老酒。他说过,他在宫里有个大太监同乡,发下一句话就让锦衣卫帮忙找亲人线索的,或许咱们可以能过他花银子请到一两个锦衣大侠。”
赵白玉以手扭扭千衣蝶鼻尖,满脸的无奈与宠溺,心中感叹傻妹妹又犯胎里病了。
要知那大太监与赵家非亲非故哪会相帮,就算碍着老酒的同乡之谊愿管此种小事,京城与东宁府相隔千山万水,老酒至少也要一个多月才能打个来回,到时事情早不知变到什么程度了。
千衣蝶可不管不了那么多,兴之所至拉着赵白玉就跑,叫来花蕊,吩咐人备马车,一阵风似地回到城外的百木聚作坊。
梁九德远比一般老人强健,服药休养之后病症散去大半,体虚气弱主要是饿的,早上、中午,连着两顿喝那补血益气的红枣粥,比之初醒时精神了极多。千衣蝶到屋中时,梁九德正与老胡耍那黑白棋。
这棋戏,梁九德是第一次玩,老胡闲着时常与自家婆娘耍,算不得高手却是惯熟,按理该是常胜才对,可除去头三局,接下来都是被压着打。老年人心劲犯起来不比小伙子差到哪去,一个不想输,一个定要赢,直下得天昏地暗,连有人进屋都不知道。
千衣蝶是精灵姑娘,瞄着两人神色就知是忠心老家人吃亏多,干咳一声后与老胡合战,成功为老家人扳回一局。
老胡是只要赢了就行,笑呵呵地收拾棋盘,给表少爷、九小姐行过礼后退了出去。
梁九德倚靠床上,捏捏眼角,笑道:“那东西看着简单,玩起来着实费心神,当时不觉着,一停下来,头昏眼涩。”
千衣蝶道:“那是老酒你还没恢复嘛。真没想到你初次玩就能玩得那么好,白玉都要差你一筹。”
梁九德深有感慨,轻叹:“该是这棋就如我这身世一般的缘故,变变化化、化化变变,不到命终那天就没个定数,每当觉着该有点福有点安宁了,转眼就是满目凄悲受尽欺凌;每当怨恨到想死时,又是没来由地绝处逢生报怨雪恨。难为你们两个能想出这等有趣东西。”
赵白玉道:“可不敢居功,是傻妹妹做梦时随她师傅去天上看神仙们耍记下来的。”
千衣蝶道:“不居功可有功,我一半你一半。没你,这世上就没人会信一个傻姑娘的梦话,就别说依着破碎不整的傻话画出完整图样来。”
梁九德尖着嗓子笑道:“这还没过门就心疼上了,光听这话,可真没法信你是个傻姑娘。”
赵白玉道:“哪啊,正犯傻哩。老酒,接着听。傻妹妹,接着说。”
说就说,千衣蝶先将史大虎事简说,其后着重她那相请锦衣大侠帮忙的妙点子。照她想来,锦衣秘探连京城大官的家都是来去自如,小小府城的小混混就不用说了,随手拿个账本出来,根本就是手到擒来。
说完,千衣蝶用力推老酒,娇呼绝不让人白忙,给银子,反正锦衣大侠也要帮老酒找亲人线索,顺道赚个趁手快财,两边都好哩。
梁九德看向赵白玉,道:“得,傻起来还真是傻得不轻。这话换个人说,能将听得人吓死了。”
赵白玉微微一笑,可不是。
千衣蝶不解地道:“老酒,没那么严重吧?你面子轻,可你同乡面子重啊。”
梁九德打趣道:“换了在宫里,冲你刚刚的话,老酒就要叫你一声千姑奶奶、千祖宗,然后有多远躲多远。人情一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那比什么水都浑。那大太监先是同情,其后才是念乡谊,在我便是要感恩,限于一事对一事,要是别有心思就是不知好歹,就是蹬鼻子上脸,到时别说我,就是千赵两家也都要有不测之祸。再者,锦衣卫是太祖爷亲命而来,职司犯官逆臣,除去天子皇命,不归任何人统管,是明帝爷那会勾销了厂卫,令命司礼监秉 笔太监提督锦衣卫,以后才成了惯例。”
千衣蝶道:“厂卫,喔,东厂,我知道哩……咦!!!它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