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妈关心,陈风心里蜜糖似地甜,大着胆子挽住李青香的手臂,撒娇:“妈!我感觉日子越来越幸福了,因为有你在,我不是一个人,我有妈疼。”
二女儿难得跟自己这么亲昵,李青香笑着点了点她的脑门。
“说什么傻话?你怎么可能一个人?你不但有爸妈,还有惊雷,还有三个孩子。下午不是要出工?赶紧回去吧!碎布挺重的,扛不动就歇歇。
对了,我挑了不少做鞋面的布出来,你要不要拿点回去?你不做就送给你婆婆,让她给家里人做。”
这个时候的人大部分都是自己做鞋穿,极少去外边买鞋,太贵,买不起。
夏天也极少有人舍得买凉鞋,大部分都穿的是布鞋,单层的。
冬天就穿棉鞋,全是自己做的。
“妈!你不留着?”看李青香手里拿着一大摞的布,陈风震惊,“怎么挑出来这么多?”
“你要就拿些回去,我做也做不了这么多,留个三四双就行。”李青香开始翻检,将自己要用的都留下,其余的塞给陈风,“这些你带回去,用不完就分给你婆婆。”
“妈!你可真舍得。”陈风打心眼里感激,“我婆婆要看见这么多好布,准高兴的合不拢嘴。”
李青香瞧着女儿,忽然就想起了她那位没多少日子好活的公公,去屋里用尺子量了一条做裤子的布料,裁剪下来,递给她。
“风儿!这裤料你带回去,给你公公做条新裤子,他的时日不多了。你是他的长媳,能在他走之前尽尽孝心,也算是你们翁媳之间的缘分。他们给你培养了一位好男人,该懂得感恩。”
接过布料,陈云心里酸酸的,她尽孝,本该她掏钱买,怎么能拿家里的?
“妈!这布料我买,多少钱记着,以后我给。”
李青香不高兴,冷着脸:“给什么钱,这些布都是我低价买来的,给你就拿着。
你公公苦了一辈子,能在他走之前,让他开开心心,吃穿体面,你跟惊雷就算是尽到了长子的责任。”
将布料塞进袋子,陈风好奇地问:“妈!你是不是梦到了我公公去世的日子?大约什么时候?”
“明年正月。”李青香压低声音,抬手指了指天空,“可别出去乱说,我怕遭雷劈。”
陈风神色一凛,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背着袋子走了。
老妈的话太吓人,她被吓到了。
明年正月公公就会去世?那婆婆怎么办?家里的二叔得马上结婚,不能再拖,好歹让公公看着二儿子成家立业。
二叔实在不着调,有个工作就以为有个皇位,挑个媳妇,乱七八糟的规矩多得很。
太高不行,太矮不行,太胖太瘦也不行。得长得好看,还得家世好,必须要有工作。
相看了不知道多少个,最后一条无法满足,不得不去除。
也不想想,他是有工作,不过是矿山上的一名开山工,说白了就是挖土的,有工作的女孩怎么可能瞧得上他?
二叔长得不像公公婆婆,据说长得像他死去的奶奶,一米七不到的身材,整天暴晒在太阳底下,黑黢黢的。
也就有个工作,要是没工作,娶媳妇都难。还一直挑三拣四,耽误了下边的三叔四叔。
回到家,陈风放下袋子,拿出做鞋面,还有李青香给的裤料,送去给婆婆。
公公婆婆正坐在一起说话,公公躺在摇椅上,悠闲自在地摇着,婆婆给她打扇子。
不知道在说什么,两人脸上都是笑,看见她过来,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落在她身上。
“爸!妈!”陈风跟他们打招呼,把手里的布递给婆婆,“我去我妈那里拿了些布回来做发圈,她挑出了不少能做鞋面的,让我带回来。这块布料是她给的,说是给公公做条新裤子穿。”
“给我的?”邱父从摇椅上坐起来,眼睛发亮,看着那布,笑了,“亲家母真是个有心人,给我做新裤子,也好,做了我就一直穿着,争取把它穿破。”
邱母看了看摇椅上的人,点了点头:“行,我等会儿就给你做。”
她也是会做衣服的,不过做的是以前的款式,不做裤腰,就一根松紧带拴着的那种。她做裤子也不用缝纫机,都用手工缝。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给他做裤子了,亲家母真的很有心,给他做一条新裤子,算是全了这辈子受的苦。
“风儿!替我谢谢你妈!”邱母看着那一大摞鞋面料子,还有老头子手上的裤料,感激不尽,“我都没啥东西给她,她还给我们这么好的布料,太惭愧了。”
“妈!你不用觉得惭愧,就当是我们给爸做的新裤子。”想起李青香说公公明年正月会去世的话,陈风心里很难过。
公公是个极有涵养人,从来不会对儿女高声呵斥。更不会要求儿女为他做什么,凡事和颜悦色跟人商量,不摆一家之主的谱。
“也行。”邱父将手里的布料给了邱母,“就当是大儿送我归去的礼物。”
邱母眼泪“啪嗒”一下滴落在布料上:“你胡说什么?大儿在盖新房,你得看着他把房子盖好,去他的新房里住几天。”
“我也想。”邱父拍拍邱母的手,“可我这病实在难捱,不如去了自在,不哭,这辈子是我拖累了你。下辈子,我一定找阎王爷要副好身子,好好报答你不离不弃的大恩。”
陈风没有再停留,转身走了,心里闷闷的难受,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妈的话不敢告诉婆婆,等邱惊雷晚上回家再说。毕竟她是儿媳妇,有些话不好直白说出口,要是惊雷说,婆婆或许更容易接受。
邱母擦干眼泪:“我想了好几天,觉得该把二儿的结婚放在今年冬天。大儿盖房是一大喜,二儿结婚又是一大喜。咱家有喜事连着,你的病一定会没事的。”
邱父淡笑:“你呀!总爱信这些,不过你想改就改吧!让我闭眼前能看到不着调的二儿成家立业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想冲喜把我冲好,估计是不能够了。媳妇!看开些吧!家里能被你操持成这样,已经很好了。凡事不要强求,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