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陈雪脸上爬满泪痕。冰雪聪明如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老爸的话是真是假。
只是,她不明白。
如果她不是陈家的孩子,为什么从小到大半分都没感觉出来?老妈虽然不是很在意她,可她也不在意二姐,三姐。
除了大姐,大哥和小弟,老妈多宠了些,其他人基本上都一样,她没觉得自己不是陈家的孩子。
上次说要拿她给大哥换工作,当时她害怕极了,后来老妈醒了过来,坚决不同意,最后大哥回了部队。
如果她不是陈家的孩子,老妈为啥要这么照顾她的感受?还供她读书考大学?
“你说的没错,你不是我生的,但我们有缘,你代替了我的老四,来到了我身边。”李青香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听得陈雪一脸的难以置信:“生下我的那个女人,连个名字都没留下就走了?”
“留下了一个名字。”李青香拿出纸笔,写下了一个当初那张纸条上的名字,递给陈雪看,“只有京都,陈哲天这几个字。
妈让你报考京都大学,是希望你能在自己上大学期间,遇到亲生父母。当时的年代有点乱,我和你爸也不敢随便打听他们是什么身份,干什么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如果还活着,应该已经回到了京都。雪儿!妈不是逼着你去找,是想让你知道自己的来处。”
陈富贵拿出口袋里的手帕递给陈雪:“瞧你,哭啥,爸妈又不是不要你了。
你妈的意思是让你有机会就找找自己的亲生父母,要是有人跟你提起这事,心里好有个数,不至于失去跟亲生父母团聚的机会。”
“爸!妈!我不找。”陈雪一头扑进了李青香的怀里,哽咽出声,“我是你的女儿,永远都是。”
“当然,你就是我女儿。”李青香拍拍陈雪的背,“傻孩子!跟你说出你的身世,是因为你来了京都。
那年我和你爸带着你回到了镇上,怕你亲生父母去当时的医院找你找不着。不管怎么样,一切看缘份,能不能找得到还不好说,你哭早了。”
陈富贵也安慰女儿:“要是能找着,就当亲戚来往,找不着就算了。你也不用刻意去找,京都这么大,谁知道陈哲天是谁?
我们也不知道陈哲天是不是你父亲,当年就留下这么一张纸条,别的什么信息都没留下,我看应该是出了啥事。”
闻言,陈雪觉得也是,就凭一个名字,哪儿能找着人?她是哭早了。
爸妈没说不要她,只是怕谁来认她时,她毫无头绪。
从李青香怀里抬起头,陈雪笑了:“妈!我觉着找到人恐怕很难。爸都说了,京都太大,叫陈哲天这个名字的人一定不少,哪里找得过来。”
听完女儿的话,李青香神情淡然:“我说过,一切随缘。有机会遇上是缘分,遇不上也是缘分,不必介怀。
妈只是告诉你这件事,怎么做你自己决定,不想让你的人生留有缺憾。你是我养大的孩子,是我们家的老四,这点,谁都改变不了。”
“呵呵呵!我知道了,我就是家里的老四。”陈雪高兴了起来,陈哲天是谁她不管,她只想做陈家的四姑娘。
事情谈完,大家躺下休息。
此刻,他们嘴里提到的陈哲天,窝在京都大学的家属房,躺在摇椅上,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他是地质队专家,二十年前,南方发现了稀土,带着同样是地质队专家的妻子刘兰英,还有学校里的其他人一起赶往那个地方。
同时赶过去的还有好几批人,不止他们学校一家。
稀土难得,大家都是秘密前往开采。
后来妻子怀孕了,他很高兴,因为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有天晚上,他们内部出现了派别矛盾,所有人分成两派,跟疯了一样争吵,打砸,个个群情激昂,基地陷入一片混乱。
推搡殴打中,他被打断了一条腿,怕妻子刘兰英得知情况焦急,更怕她临盆在即出啥事,派人将她送出基地。
没想到被人追赶,送她的人跟她兵分两路,将人引开。
兰英受了惊吓,引起宫缩,孩子提前出生。
她运气还算好,找到了一家医院,生完孩子,留下了他的名字后就回来了,没把孩子带着,怕被人发现出意外。
回到基地时,他们这一派的人全都被抓起来,关进了地牢,兰英也一样。
“哲天!你怎么样?”
看见他的腿断了,一头一脸都是血,妻子惊慌失措,其实她自己身上也是一身的血。因为产后没得到休息,加上焦虑,惊慌,恶露不断涌出。
“我没事,你怎么回来了?孩子呢?”看见妻子的肚子瘪了不少,陈哲天知道她生下了孩子。
避开人,兰英告诉他:“我放在医院了,是个女儿,等这件事处理完了,我们再去把她接回来。哲天!你的腿怎么样?疼不疼?为什么队医不来给你瞧?我们要被关到什么时候?”
他一言难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勉强解释道:“他们说我们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把学校里的人都关起来了。兰英!你不该回来,孩子刚出生,留在医院,万一出啥事怎么办?”
兰英急得直哭:“我怕你有事呀,黑灯瞎火的,我抱着孩子不敢进山,怕遇见狼。我遇上了不要紧,大不了一死。
孩子不能有事,放在医院很安全,等我们这里的事结束了,就去找她。”
这一等就等了半年多,他们终于走出了地牢。他的腿没得到及时的救治,废了,成了一瘸一拐的瘸子。
妻子兰英赶去医院时,孩子不见了。他们打听了许久,都不知道带走孩子的那对夫妻住在哪儿,就知道一个名字,叫陈富贵。
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在什么单位上班。
后来,学校的人要从南方撤走,他们也跟着走了。
妻子不肯走:“我要留下来找孩子,我不走。哲天!是我的错,是我弄丢了她。我的女儿呀!我可怜的孩子,我一定要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