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到市里不远,豆芽巷也很好找,远远地就看见刘大齐的拖拉机果然停在巷子口。
陈云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向街边坐着的一位老奶奶打听。
“老人家!我是金福燕的朋友,找她有点事。她说住在这里,忘了具体是哪一家了,您知道吗?”
“那家。”老奶奶似乎很瞧不起金福燕,随手指了一下,看陈云一脸茫然,又说道,“就门口挂着门帘的。”
挂着门帘?陈云转头看去,豆芽巷一排的屋门,挂着门帘的就一家。
门帘是布做的,粉红色,印着好看的鸳鸯红双喜图案。
陈云眼底一暗,跟老奶奶道谢,而后大步走了过去。瞧她那一副要跟人干仗的架势,老奶奶心里纳闷。
小声嘀咕:“这是要去做啥?不是朋友吗?怎么瞧着像是要打人?不会是来寻仇的吧?”
陈云没听见,不然高低得回一句:“没错,我就是来揍人的。”
走到门前,抬手敲了敲门,里头有脚步声过来,接着门被打开。
隔着布帘,里头的人也没注意看来的是谁,开了门就转头回去了。陈云进屋,刚好看见刘大齐在一个女人脸上亲了一口。
一屋子的人哈哈大笑。
陈云打量了一下屋内,连刘大齐算在内,一共四个人。他们在打牌,打“跑得快”。其他人手里的牌都没了,就刘大齐手里抓着两三张。
“哈哈哈!大齐!你输了,光亲一下还不够,晚上要是留下来,欠我的二十块不用还。”女人说话嗲声嗲气,眼神带着钩,是个男人都得被她勾走。
“别胡说。”刘大齐将手里的牌一扔,“我欠的是钱,不是人,凭什么晚上留下来?不就二十块钱嘛!当我还不起?”
女人笑得妖娆多姿:“没有,就是喜欢你,想让你今晚陪陪我。”
边上的两个男人跟着起哄:“大齐!大家都是朋友,偶尔玩玩也没什么。”
“就是,那么认真做什么?你跟小金以前又不是没好过,她男人没了,空得太久,想你想的睡不着。”
刘大齐连连摆手:“我是来打牌的,不是来卖身的,还打不打?不打我走了。”
“别,这样吧!欠我二十块亲两口就当还了,他们的我管不着。”女人嘟起嘴,等着刘大齐亲。
陈云一巴掌甩过去,打的那女人“啊”地一声惊呼。
屋里的人才反应过来,刚才有人敲门,进来了一个人。
刘大齐转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云儿!你怎么来了?”
陈云不理他,黑着脸,一把掀翻了桌子,拿起手边能拿到的东西,全都往那女人身上砸。
砸得她东躲西藏。
她不开口骂人,红着眼眶,恶狠狠追着金福燕打,屋里其他两个男人明显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敢拦陈云。
瞧着女人的样子,像是要拼命。
这事要闹大了,他们家的婆娘也饶不了他们。
“刘大齐!你能不能管管你媳妇,我们是开玩笑的,怎么还追我家里来了?”
金福燕被泼了一头一脸的茶水,茶叶一片片粘在她的头发上,脸上,脖子上都是。
她跑出了门去,对着刘大齐怒吼,希望他能拦住陈云。
刘大齐本来是想拉的,瞧见陈云眼底那滔天的怒火,恨不得将他撕碎的眼神,又不敢了。结婚十多年,他很了解陈云,她不会轻易发火。
第一次见她生这么大的气,特别是她一言不发,只追着金福燕打的狠厉,是以前从来没出现过的。
他要敢阻拦,说不定她会连自己一起打。
哪怕跟岳家闹翻了,他也不敢对陈云随便动手。
真打了,谁知道老丈人会不会找他算账?今天的事原本就是他理亏,不管说去哪儿,都是他不对在先。
陈云从屋里冲出来,手里拎着一把菜刀,追着金福燕就砍,那不管不顾的样子,恨不得将人砍死。
金福燕怕了,拔脚就跑,陈云眼看追不上,朝着她的后背就将菜刀抡了出去,看得豆芽巷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没想到这个女人一点不怕菜刀会伤了金福燕,刘大齐也看得胆战心惊。
好在金福燕拐了个弯,菜刀没砍中她,掉在了地上。怕她冲过去捡起来继续砍人,刘大齐死死抱住陈云,将她往巷口拖。
“云儿!我们回去,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来了。你别这样,打伤人是要坐牢的,家里孩子们还在等着我们呢。”
陈云原本不肯同他回去,发誓要将那女人弄死,可一想到孩子,她最终放弃了挣扎。跟着刘大齐到了巷口,爬上车,一言不发。
到了此时此刻,她才明白刘大齐为什么要跟爸妈断绝来往,这是在外头有野女人了,怕她回去告诉父母。
坐在车上,陈云的脸黑沉着,眼底冰冷,心口闷疼。
为了这个家,她跟家里闹,不顾廉耻要这要那,最后却发现自己成了个笑话。
她闹啥?闹来好处让刘大齐去外边打牌找野女人?
难怪他要打听爸妈存了多少钱,还把自己的钱都拿走了,原来都输干净了,外头还欠着不少。
没钱还就用自己的身体去还,多恶心。
那女人跟另外两个人明显是一伙的,刘大齐就跟个死人一样没看出来,还要跟他们打下去。
见陈云坐进了拖拉机斗,刘大齐赶紧拿出摇把,发动车子,开着离去。
今天的陈云很不对劲,跟疯了一般,那股子凶狠太吓人了。也不知道她是从谁那儿听说自己在金福燕家的,一路找过来,进门就打。
金福燕太很可恶,他都说了欠钱还钱,为什么还要让他亲?
他只是喜欢打牌,对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何况当年金福燕根本瞧不上他,嫌弃他家穷,嫁给了煤球厂的工人。
这会儿又千方百计勾引他,她男人才死几年,为啥这么快就守不住?
心里惴惴不安地开着车往家里赶,三个孩子齐齐坐在门槛上,瞧见他们回来,个个开心不已。
陈云一个个将他们推开,进屋“砰”地关上了房门,倒在床上,泪水不停落下,滴湿枕巾。
她发誓,绝不会让刘大齐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