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本就是团圆的日子,想着游府没有什么大人,齐朗决定叫游子烨过来吃饭。
中午,游子烨姗姗来迟,脸色比之前更白了,聪明如齐朗也猜出来游子烨干了什么,什么也没说,只是满眼心疼的让游子烨围桌而坐。
“子烨哥哥,还以为你不来了呢,那你可就错过娘亲的美食了。”妙妙笑嘻嘻道,难得没像平时那样喊喂,不过还是被母亲训斥了。
“没礼貌”齐夫人嗔怪了齐妙语一眼,又对游子烨说“我就叫你子烨吧,孩子,别拘谨,想吃什么吃什么,妙妙说你喜欢吃甜食,我做了一些,晚些时候送回府里。”
“谢谢夫人。”游子烨感谢道。
“快吃吧”齐朗率先起筷,大家才开始吃了起来。
一顿饭,齐朗夫妇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给两个孩子,子烨看着努力控制自己情绪的齐家夫妇,又看着开心吃饭的妙妙,心里也是一阵发苦。
怎么,小姑娘会不会怪他。
一顿团圆饭,吃得五味杂陈。
饭后,游子烨并没有回府,而是在齐府和齐朗下棋。
“你不必难过,相信妙妙以后会理解的。”齐朗看穿游子烨的心思。
“伯父,子烨不能救您和伯母很是愧疚。”游子烨说着,这种无力的感觉,还是在他失去母亲时出现过。
这些年,为了能报仇,他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拼命的奔跑,可是他还是保护不了他想保护的人。
“知道我为什么把妙妙托付给你么?”
游子烨摇摇头。
“你喜欢妙妙,虽然你心绪不定,性格也不怎么样,可你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一旦认定了一件事,一个人,就会毫无保留的坚持下去,能为妙妙做到这点的也就只有我这个当爹的了,以后我不在了,有你在,我放心。”
“另外,我要提醒你,要学会把眼里的情绪掩盖,现在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可是在那些个老狐狸的眼里,确实不够看的。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要学会喜怒不形于色,不让敌人摸清你的心思,方能走的更远。”
“是,子烨受教了。”
齐朗以前从没有和他打过交道,却能把他看透,游子烨的后背冒出了一层汗珠。
他还是太嫩了,他还要努力。
美好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冬日的黑夜总是来的很快,“去吧,和妙妙好好玩玩,不必在意我和你伯母了。”齐朗微笑道。
看着齐朗那伟岸的身影,他头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父爱如山,那是他这一辈子都奢望不来的东西。
两个稚嫩的身影是从齐府后门出去的,一个家丁都没有带,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
游子烨感受着手里的温度,贪恋的享受现在的时光,两人首先来到了护城河边,妙妙一手一个孔明灯。
看着游子烨慢慢的将孔明灯放了起来,妙妙许愿道“一愿父母安康,二愿游子烨得偿所愿,三愿生意兴隆”
看着大咧咧说出愿望的齐妙语,游子烨摸着她头上的两个小丸子“傻瓜,说出来就不灵了。”
她的愿望里有他的感觉真美妙,他也想要爱这世间了。
接下来,二人去吃了豫相楼的特色,放了烟火,看了整个京城的夜景,还有那漫天星光。
两个人肩并着肩,坐在山坡上,俯瞰万家灯火,彼此诉说着自己的梦想。
吹起的微风让游子烨沉沦,看着渐渐暗下去的灯火,游子烨知道,他们该回去了,他不能让小姑娘有遗憾。
妙妙知道,爹娘的死不能迁怒旁人,但看到那烧红了半边天际的大火,她还是忍不住对游子烨产生了怨恨。
“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小小的身子挣扎向前,企图将火里的人救出来,不知道是在问为什么不告诉她,还是爹娘为什么会被害。
游子烨用力抱住小姑娘,用手死死捂住齐妙语的嘴巴,不让她发出声音。
那个齐府的嫡小姐早已死在熊熊的大火里,以后,她再也不是齐妙语了。
嘴上传来冰冷的温度,让齐妙语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她死死咬住游子烨的虎口,仿佛不咬掉肉下来不罢休。
游子烨任由齐妙语咬着他,比小姑娘高不了多少的身体努力的控制住齐妙语 ,将抱进怀里,任由泪水沾湿了衣裳。
身后漫天的红色照亮了两个互相依偎着的孤儿的身体。
此刻,巨大的悲伤和无助笼罩着所有的人。
在强者面前,他们还很弱小,活着的事还得继续,游西有些焦急的看着一动不动的二人,最后出声提醒道
“主子,咱们得撤了,外面的人察觉了。”
游子烨这才回神,伸手想要点了小姑娘的哑穴,却被齐妙语拒绝了。
“今日,你这样做,自是有你的道理,我无法明目张胆的怨你,却也不能再如往常一样面对你,咱们山高路远,道不同路,就此别过 对今日之事保密的恩情,齐妙语永记于心。”
说完,齐妙语,倔强的撑起身子和绿珠互相依偎着走远。
怀抱早已便空,游子烨看着消失在黑夜里的小小身影,衣服已经被火苗吞去了大片,明明赏灯时还在炫耀自家娘亲梳头手艺的小姑娘,如今只剩下烧焦的发尾在风中飘荡。
他不敢去追,不敢看到那双被太多情绪覆盖的眼睛,只能远远的跟着。
“主子,为什么不把那封信给齐小姐看?”
“我想要她活着。咳咳”深夜的风有了凉意,游子烨忍不住咳了出来。
其实他更害怕看见小姑娘失望的眸子。
这是他第二次感受到了自己能力有限,第一次是娘亲死去,第二次是小姑娘父母的死。
他明明早早就知道了结果,却无力改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发展下去。
“那齐小姐会去哪里?”
游西有些不放心,两个没了大人庇护的小姑娘,要怎么活下去呢!
“放心,她有去处,不要把她想得那么娇弱。”
游子烨吸了吸虎口的血迹,随意在前襟下摆处撤下一条布,将还在出血的手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