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苹果吗?姑娘?”不远处的小商贩看出李月篱的意图,他主动的招呼着李月篱。这样李月篱就朝他走来。
他那里已经没有别的买主,他似乎在等着李月篱这个潜在的买主,“这苹果水分大,冬季保存的好,很好吃的。小姑娘,买几个吧!摊主热情的邀请她。
“多少钱一斤啊?”李月篱身不由主的走了过来,看着苹果,问。
“一块钱,要几斤?”商贩问。
李月篱心里一惊,也太贵了点儿!一般苹果的价钱在五毛钱左右,有时候两三毛钱也能买到,是不怎么好的。
当然眼前的这苹果确实很好,但是,自己衣袋儿就这点闲钱了,她很清楚不到三块钱了,一会儿说不定路上有什么必要的开销的。咋办?
她脑海里出现了小弟小妹的活泼可爱的样子,他们的嘴巴很馋!总是惦记着吃点水果和其它的零食!
好吧,那就不管了,自己的肚子饿将就点儿吧!对母亲她有交代,有好一点的水果给压阵:她身旁的包裹里有一小串儿香蕉,有那么四五支!
黄澄澄的,很喜人,那是自己在离开碎花的前夕,在车站附近的街头给母亲专门买的好水果,这点儿买香蕉的三块多钱,她攒了很长的时间,很不容易!
所以,因为这很不容易,她一点儿都舍不得吃。给母亲买了水果,那也总得给小弟和小妹买点吧!不然,给母亲买的那点儿香蕉,一下子就会被他俩给瓜分完毕的。
于是李月篱就用两块钱买了两斤,七个大苹果,其实这苹果并不怎么红,但看着就是挺不错的,自己心满意足的。
可是未免心底发慌,不用摸她知道自己的衣袋里剩下的居然不到一块钱了,如果一会儿有卖馅饼、烧饼的,就用这几毛钱,买一个充饥,够用的。
只是一会儿路上的车里别再收费了,例如两块钱的绕路费什么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
但现在,自己真的连这个都不顾了,管它呢!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无形中有一种力量从这苹果里奔涌而出,把顾虑与自卑完全驱散,这个力量完全掌控住了她的心。
小商贩走了,李月篱拎着这一袋儿小苹果,重新来到原地坐下。
看着眼前的这一大袋儿红红的苹果,想着包裹里那一串黄澄澄的香蕉,她好像看到了母亲的微笑,看到小弟小妹幸福的脸庞,闪着亮晶晶的光泽,她心里顿时满足,冲淡了恐慌的感觉。
其实车上收绕路费那是几年前的事儿了,现在应该是不会的。只是自己想的太多,担心的太多,怕万一有什么别的收费的项目。如果这种万一的情况出现,那就再说吧!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就是扣下人也总有放人的时候。
现在自己心里的这满足不为别的,只为小弟小妹那两张馋馋的小嘴儿,能有一点儿香蕉和苹果的香气。
但那是两张多么可爱的小嘴啊!从那两张馋馋的小嘴里,其实给潘小梦的感觉不单单是小弟小妹的馋,而是他们对大姐姐——
即将从远方归来的大姐姐的希望与期待!小孩子心底单纯,他们的小嘴儿对这个世界的希望与期待也是非常天真而纯净的。
所以,李月篱早就想到自己不能让小弟小妹的希望和期待轻易的破灭!哦,自己是很想母亲和小弟小妹了,不然,怎么会在香蕉和苹果的模样里看到他们的影子呢!
自己也想的太多了,苹果里怎么会有亲人们的影子呢?这影子其实不是什么影子,而是儿童的一种纯真的希望与期待。
她抬腕看了看时间,离发车还有一个多小时,哦,太慢了哦!看街景倒是不错,但是,归心似箭,这感觉也像是在油锅里煎熬啊!人呢,为什么就不长有一对翅膀呢?
想飞走就飞走,何必受这汽车的局限呢!真的是归心似箭,但是一切还就是得按部就班的来!那么,在这个一大块儿时间里,该干点什么呢?
一时,李月篱还没有想好,总不能就这么呆呆的望着街上的行人车马就这么目不转睛吧!
为了打发时间,也想解决一下迫在眉睫的饥渴问题,她拿出一个最小的苹果,用软纸,擦了擦苹果,又用一把小刀削了苹果皮,开始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
哦,很香,很香哦,而且,这水分还真是不小,别看样子不怎么好看的。原来,自己也确实饿了,而这香滋滋的苹果,完全可以解决一下自己的腹中空空问题。
还真别说,吃到嘴里,就一点都不饥渴了。没钱买馅饼了,吃苹果充饥也不错啊!一边吃,她的思想一边在开溜——随意的想着点什么。
李月篱在外地的碎花市读高中,属于借读生,高考必须要回到户口所在地的县城报名,方能取得报考资格。
这个时候的高考分初考和终考两个阶段,高中毕业考试过后,借读生就要回户口所在地参加初考,时间在每年的六月初。
初考过关后才能被允许参加终考,时间在每年7月的7日,8日,9日三天,对考生和他们的家长来说,这三天非常重要,非常固定,多年来雷打不动。
李月篱的家在肇源县的农村,叫民意乡的那个地方。这个地方是母亲李洁清和包括她在内的四个子女的家,也可以说是孤儿寡母的一家人,但也不全是。
因为背后毕竟有孩子们的父亲,一个叫梁雨田的四十多岁男人,尤其是父亲微薄财力的在支撑着——虽然这个男人并不总是身在现场,虽然父亲的财力支持很微薄,但这也是财力。要不然母亲李洁清这边,一个女人和四个孩子,就更完了。
梁雨田没有和李洁清离婚。没法儿离,离不起。但这也没有耽误梁雨田和新欢的往来。这个男人就这样两边家庭跑。
李月篱的父亲梁雨田,在多年前就和新欢,一个叫许天环的年轻女子组成了新的家庭,他们育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虽然李月篱的亲生父亲是梁雨田,但李月篱的户口本上的名字是潘梦婷。
当初,由于要避开时代危险的追查,梁雨田和李洁清都抛掉了原来的名字,改为使用梁雨田和李洁清这个名字。而相差不到一岁的潘梦婷潘香婷姐妹俩,也不得不落在一个熟悉的老乡名下。
这个熟悉的老乡就是潘友胜张杰然夫妇俩,在和肇源县民意乡只有一河之隔的吉林白城子农村。他们是最朴实的,最老实巴交的,最值得信赖的东北乡下农民。
当年,改名换姓了的蒋雨田和李洁清,逃到了肇源县民意乡这个地方,就再没有离开。他们也经常过江到白城子那里,交下了这对老乡。当时就把潘梦婷潘香婷两个女儿记录在他们的户口本里,当做他们的养女。
而李月篱这个名字,同样也是暂时的名字,因为这是李月篱在碎花读高中时候,临时起的名字。李月梨的真名就叫潘梦婷,户口本上的名字就是真名。
这样两个女儿的户口所在地是在肇源的邻县,同是吉林省的一个小县城,白城子那个地方。而父亲梁雨田和他的新欢妻子许天环以及他们的一双儿女,就居住在这座小县城里的一处家园。
李月篱和大妹妹潘香婷的户口,就这样落在潘友胜张杰然夫妇的名下的,这样姐妹俩就跟着这对夫妇走的。
这样一个月过后,李月篱就必须到她们的户口所在地——吉林省白城子县报名参加高考。
对即将在白城子县参加高考,李月篱知道结局只有两个:考上或者考不上。就这两个结局,很简单,一清二楚。
如果是考不上,自己就根本不会再走了,自己就永远的驻守在这里了,永远驻守在母亲的身边,这风筝就永远的歇息在这里了。
但如果考上了呢!是不是就能走上了呢?恐怕自己还是走不了,想走也走不。
因为她知道,养母李洁清现在身体很糟糕,生活与命运对她太不客气了,可以说是太残酷了,生活已经把她这只生命的蜡烛风蚀殆尽了——说真的,她不忍心让母亲孤单的留守下去,继续独自承担着生活与命运给与一个柔弱女人的沉重打击。
即使如此,但是对即将在白城子县参加本次高考,李月篱心底还是充满着希望与**的。
希望就是要考的好一点,成绩能说的过去,因为你毕竟是在外地上的高中,家里拿出不多的钱供你在外地“高消费”,考的不成样子的话,别人会瞧不起,说三道四的话,你心里也不会好受的。
**就是,不管怎么说,高考是打开一个农村丫头外部世界的一把金钥匙!这边通着那边的一条遥远而博大的路啊!不管怎么说,水往低处流,人还是希望自己往高处走的——哪怕这只是一个虚无的梦幻!你只要参加了高考了,只要成绩不错了,你就有了走出去的一种希望——
这何尝不是一次机会呢!满足了自己心底的**了。虽然事实上不论高考成绩如何自己打定主意要留下来陪母亲共度一生,但心底的这个**是一个**,只是想想而已。
而她的书念到高中毕业,对一个家是农村的女孩子来说,知识量和气质度都已经足够,而且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李月篱对此已经是很知足。在农村嫁人在学历上也算是一个高水平了,以后愿意看书的话,买几本,自己在家也一样能看。
农村就是再穷,但是你抽出一点闲钱买几本文学名着,订阅两种文学期刊,还是绰绰有余的。如果对写作感兴趣,找来纸张和笔墨,也一样可以爬格子呀!
所以,她对任何命运的出现,都能以一种淡然的态度悄悄的等待,提前就给自己做好了思想准备。当一切真的发生的时候,就不会感到那么的唐突了。
在农村,一个高中毕业生,在那时,是完全可以伸开手脚,拿得起放得下了。是的,在大人们看来,一个农村丫头,书念到高中毕业,文化程度确实算是可以了。
仅凭这个,在农村,会被看成是一个学过知识、文化的明白人,你会被人们当作知识的锦囊妙计一样,人们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愿意跑来问你,面子上也确实够荣耀的。走到谁家,都会把你当作一个有文化有知识的人,哦,真的不错了。
在城市里,有那么多高人能人在,你还未必有这个殊荣的。
“姑娘,来,我给你看看手相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大概是算命先生的中年男人站在她身旁,观察了她有一阵儿,在她吃完这个苹果之后,对她发出看手相的邀请。
李月篱抬起头侧脸看看这个中年男人,看模样,这个中年男子挺和气友善的,不像是一个坏人。
但是在听到他的看手相的邀请后,李月篱心底还是一惊。好像是吓了一大跳,连连摆手:“不,不了,谢谢!不用给我看了。谢谢!”李月篱真的不敢给自己未来的命,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