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苦尽无果 第17章 老头

天地间，仿佛被一股磅礴而又压抑的力量所笼罩。雷声如滚滚战鼓，接连不断地轰鸣着，震得人耳鼓生疼。大雨如注，从墨色翻涌的乌云中倾盆而下，每一滴雨都仿佛带着无尽的力量，狠狠地砸向大地，溅起层层水花。闪电如利刃般骤然划破天际，瞬间照亮了整个灰暗的世界，紧接着便是更为猛烈的雷声，宛如天神在盛怒之下的咆哮，震得大地也微微颤抖。那密集的雨幕，像是一层厚重的帘幕，将整个世界都模糊了起来，天地间只剩下这无尽的清冷与孤寂。

乱葬岗，向来是个阴森死寂之地，此刻更是被这狂风暴雨笼罩，显得愈发诡异。突然，在那堆积如山的骷骸之中，一只手缓缓地伸了出来。竟是叶墨，他从悬崖上坠落之后，奇迹般地并未身死，然而双腿却已折断。他费力地扒开身旁的骷骸，艰难地露出身子，随后一点点地将自己的双腿从骷骸堆中拉了出来。

叶墨抬起头，望向那被雨幕遮蔽的天空。豆大的雨点如雹子般砸在他的脸上，冰冷刺骨。雨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整个天地都陷入了一片迷蒙之中。他就这般静静地坐在骷骸的海洋里，任由雨水无情地拍打在自己身上，仿佛已经失去了对一切的感知。

他仰头向天，脸上早已分不清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许久，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吼，这吼声饱含着无尽的悲愤与不甘，与那滚滚雷声交织重叠在一起。一道闪电划破苍穹，似乎在为他宣泄着对这世间种种不公的愤怒。

吼罢，叶墨整个人无力地跪在骷骸之中。从远处拉远镜头望去，整座骷骸山上，孤零零地只剩下他这一个身影，显得是那么渺小，却又充满了无尽的悲凉。

“小娃娃，你怎么了，怎么会来到这乱葬岗啊。”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悠悠传来。只见骷骸山中缓缓飘出一股白烟，那白烟如云雾般缭绕，渐渐凝聚成一个老人的模样。

叶墨依旧跪在那里，眼神灰暗无光，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对老人的出现毫无反应。

老人心中焦急万分，这叶墨可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魔主接班人啊。若是叶墨就在这里自暴自弃，那他之前精心策划的所有计划岂不是都要付诸东流？光是想想，就觉得亏大了。

“小娃娃，你看看我是谁。”老人急切地说道。

叶墨的眼神只是往他这边淡淡地瞟了一眼，便又恢复了空洞。他自然认得这个老头，正是给他种下魔种的人，而这魔种，也间接导致了他伯父和琴儿姐的惨死。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愤怒，是不是特别生气，是不是特想打我，快来，快来。”老头一边说着，一边将脸凑了过去，脸上满是兴奋之色。他心里盘算着：“这小子，终于有反应了，只要他动手打我，我就顺势把他吸进去，到时候，他可就插翅难逃了。”想到这里，他不禁得意地笑了起来。

然而，叶墨依旧不为所动，仿佛眼前的老头根本不存在一般。老头见状，心中大为惊讶，暗自思忖：“为什么，这小子见到我竟然如此淡定？我可是给他种魔种的人啊，他不应该恨我恨得牙痒痒，立刻冲上来和我拼命吗？”

老头无奈之下，只能开始喋喋不休地说着各种话，试图激起叶墨的反应。他叽叽歪歪地说了半天，可叶墨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没有丝毫动作。

实在没办法了，老头决定使出激将法。他看着叶墨，故意大声说道：“你就是个连报仇都不敢的废物，宁可像个窝囊废一样死在这里，也不敢向仇人拔刀的废物！”

说完，老头假装转身要走，可转过头后，眼睛却依旧不停地斜瞟着叶墨，心里急切地想着：“你快点说话呀，我可要走啦，这样刺激你都没有效果吗？快呀！”此刻的他，内心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终于，叶墨开口说话了，他抬头对着老头大声吼道：“谁说我是废物的，我也想报仇，我也想……”

老头立刻转过头，打断了叶墨的话，同样大声吼道：“那你为什么一直像个死人一样跪在这里？我看你就是怕了，你根本就是不敢，你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

老头表面上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可心里却乐开了花：“这个祖宗终于说话了，可真要把我急死了，看来还是刺激他这个办法来得快。”

叶墨再次提高音量，声嘶力竭地吼道：“我不是！我不敢复仇是因为我没有足够的力量，现在我连灵根都没有了，我拿什么去报仇？我现在……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着说着，叶墨的音量渐渐变小，最后竟忍不住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用手狠狠地砸着身下的骷骸，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可恶，可恶啊……”

最后，老头伸出一只手，看着叶墨，问道：“那你想要报仇吗？”

叶墨毫不犹豫地也伸出一只手，坚定地答道：“想！”

老头握住叶墨的手，轻轻一拉，不知不觉间，叶墨竟然站了起来。

“我的腿，好了。”叶墨惊喜地发现，自己原本折断的双腿竟然恢复如初。他兴奋地不停跺着自己的腿，感受着这失而复得的力量。

老头看着叶墨，笑着说道：“走吧。”说罢，他挥了挥衣袖，作势要走。

却被叶墨喊住：“等等。”

只见叶墨转身，在那堆积如山的骷骸中疯狂地翻找着。他找得十分仔细，一个角落都不放过。许久之后，终于，他找到了叶雅琴。叶墨轻轻地抱起叶雅琴，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坚定。

“走吧。”叶墨对老头说道。

老头在前头走着，嘴角忍不住上扬，心中暗自思忖：“此子，果真是有情有义，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他开口问道：“你就不问问我，我们此行要去往何处？”

叶墨一边走着，一边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叶雅琴，微微笑道：“无所谓，你只要帮我找一处安静之地就好了。”

老头点了点头，转身继续带路。他们一路穿过乱葬岗，向着魔族领地——魔界大陆走去。

魔界大陆上的魔族人与凡人在外貌上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有一些尚未完全进化的魔族人，模样会显得有些奇特，像是直立起来的动物，人身却顶着魔兽的头颅。

魔界大陆是有太阳的，只不过那太阳并非如凡界般金黄明亮，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血红色。到了晚上，这里没有月亮，只有些许星星稀疏地悬挂在天空，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给这片大陆增添了几分神秘而又阴森的气息。

老头带着叶墨来到了一处森林。这处森林可不一般，它乃是初代魔主的躯壳所化，故而得名寂林。对于魔族而言，寂林的意义，就如同觉醒谷对于元素觉醒者那般重要。

寂林并不像传闻中的恐怖森林那般阴森恐怖，里面的地上弥漫着浓郁的魔气，这些魔气如同天空中的云朵一般，但却并非雪白之色，而是呈现出神秘而又高贵的紫色，其中还时不时闪烁着点点星光，如梦如幻。

森林里的树木枝繁叶茂，树叶呈现出紫红色，仿佛被一层神秘的力量所包裹。由于被浓厚的魔气环绕，根本看不到树根。这些树，都被称为寂树。

森林中同样有鸟兽穿梭其间，大部分与常规的鸟兽并无两样，但偶尔也能看到一些奇珍异兽，它们或隐匿于树林深处，或在林间悠然觅食，为这片森林增添了不少生机。

“你觉得这里如何？”老头带着叶墨来到了一处格外巨大的寂树下面。这棵寂树与其他的树相比，显得尤为独特，它的形状很像一棵巨大的芭蕉树，高耸入云，大概有五十米那么高。

叶墨一路走来，就觉得这棵树最具象征性，它孤零零地立在这一整片寂林的中央，显得格外高大醒目。

叶墨点了点头，轻轻地将叶雅琴放在一旁。他伸手拍开这棵寂树下面弥漫的魔气，这才发现下面竟然隐藏着一片池塘。叶墨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刚才走在这边时，总感觉脚底下湿湿的。

池塘里面生长着类似荷花、荷叶和蒲草的植物，只不过这些植物无一例外，全都是紫色的，在这神秘的魔气笼罩下，散发着一种奇异的美感。

池塘并不深，底部是一片褐色的土地。叶墨见状，挽起衣袖，用手开始挖了起来。他一边挖，一边说道：“看不出来啊，这里的土地竟然如此肥沃。”

老头听了，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一脸得意地说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这是谁选的地方。”

叶墨没有理会老头的自夸，只是默默地继续挖着。从白天一直挖到晚上，终于，他挖好了一个大坑。他轻轻地将叶雅琴放入坑中，看着自己满是血污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