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悲鸣, 黑羽四散,鸟血四溅。
命牌从小黑嘴里落下,又是一镖飞来,扎在墙上,稳稳地接住命牌,将命牌悬置高处。
姜墨身比心快,低头就躲,飞镖接二连三地袭来,她不得已,只能抽链回防,铁链舞的十分周密,一口气护住了三人。
乌应见小黑中镖,十分心痛,连忙握住小黑,黑白相间的胖鸟,早就没了几分钟前鲜活的样子,只留一具幼小冰凉的尸体躺在他手掌。
萧守信的骰盅还在外面,她只能用三颗骰子招架,十分狼狈,姜墨被无数飞镖攻击,还要帮衬一下萧守信,左支右拙,应接不暇。
乌应大怒,长臂一挥,万千颜色的羽毛一半在三人身前做了个屏障,另一半向前飞去,将飞镖尽数驳回,飞镖飞回原处,又是一阵叮叮当当。
姜墨脸色忽然一白,朝着黑暗中喊道:“呵,老二,老三,在我面前,就不用藏了吧。”
来人见身份暴露,从门外缓缓走进。
门外的月光撒在几人身上,高扬负手而立,身后跟着张二和张三,还有段响。
整个院外还站了一群人,高扬竟然集结了北街另外两位队长的人。
高扬冷哼一声,“姜墨,你好大胆的胆子,竟然敢偷取命牌,真是找死。”
姜墨不语,只是看着张二张三,他们俩却不敢看姜墨,视线一个劲地躲。
姜墨对他们几个都不差,只可惜,各司其职罢了。
高扬又拍着两人的后背,十分骄傲,“这是金区长让我一早就安排进你队伍的人,要不是他们,我今天还赶不过来呢。”
高扬好似已经胜券在握,“哈哈哈,姜墨,终于让你露出马脚了。”
门外的骰盅嗡嗡嗡地振动,“咻”地一声就往回飞,直冲高扬脑袋,段响先注意到,大手拉了他一把。
骰盅飞回萧守信手里,她冷眼看着差点被砸死的高扬,“你话可真多。”
高扬还没站稳,面前突然刮起一阵罡风,裹挟着万千羽毛。
此刻这些羽毛不似刚刚遮光时的柔软,一根根好似钢针,直冲几人的面门。
张二张三甩开白布,将几人遮得严严实实。
乌应的羽毛繁多,在他的指挥下,将白布包裹成一颗密不透风的球,白布里面一丝光都没了。
球里突然一震,那些羽毛应声而散,乌应皱起眉头。
段响从白布后面走出。
向姜墨几人拱手道:“老夫无意参加一区内部事务,只是来旁观的,还请诸位不要失手伤我。”
他这话说的实在谦虚,就他刚刚一震,就把乌应的羽毛震碎大半,在场的各位,就没有一个人能伤得了他。
门外突然冒出一阵声响,众人看出去,燕六和单四执棍拿旗,已经和高扬的护卫队打的不可开交,老大跟在后面补刀。
燕六边打边骂,“有些人真是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奴才当久了是吧?”
单四说不得话,旗子越挥越快,显示着她的怒火。
林大向里面高声喊道:“黄五她在入梦区呢,队长放心。”
燕六晚上从酒馆搭着张二和张三回来,正好遇见从化魇池回来的单四,她随意问了一嘴:“你忙完了?”
单四点点头,燕六傻乐着往她怀里扑,她也不恼,接过燕六就往家走。
燕六喝多了,拍着老四的肚子,在她耳边悄声说道:“队长真抠门,怎么不给你管饭。”
【我不回来,谁管你?】
燕六捂住眼睛,“不看不看,我不看。”
单四只好放下手,扶着她往回走。
不远处,张三把燕六的话看的一清二楚,小队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会读唇语。
他手里还拿着她落下的酒,他是来还酒的。
在两人身后,张三不声不响,又退回去了,他的心怦怦直跳,兄弟俩的家离酒馆近,老二就直接回家了。
张二见他回来,问道:“你不是给老六送酒去了,两人走远了?”
张三复述了一遍,问道:“哥,咱们要汇报给高队长吗?”
兄弟俩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老二留了胡子。
老二摸着胡子,“走,能让老四办的事,肯定不简单。”
说来也巧,燕六昏昏沉沉地到了家,却想起自己的好酒落在张三那了,她突然清醒,又嚷着去拿酒。
她脾气上来,还不让老四跟着,老四拿她没办法,又看她清醒了,也就让她去了。
燕六一路赶到兄弟俩家里,却见两个人偷偷摸摸地要出去,她心中暗想,这两个人鸟悄地要干什么?
就这样兄弟俩前面走着,后面还偷偷跟了一个燕六。
她跟了一路,最后见两个人居然去了高扬的宅子,高扬亲自接见,两人还给高扬行礼,一副忠仆的模样。
她顿时酒醒了一大半,燕六又蹲守了一会。
直到高扬带着两人出去,她立刻往回赶,却撞上了刚刚和黄五约会完毕的林大。
于是燕六立刻将他拉回家。
【你怎么了?】
燕六气喘吁吁,还带着一丝怒火,她跟两人说清后,单四立马意识到不对,带着两人就要往外赶。
燕六跟着她就走,林大摸不着头脑,还在问东问西。
单四在路上手快翻出花了,才把事情解释清楚。
等到三人赶到,正好看见高扬在围攻姜墨。
燕六和张氏兄弟最亲近,没想到,两人是个吃里扒外的。
她嘴毒夹杂着一腔怒火,把张氏兄弟骂的狗血淋头。
张二张三面如菜色,高扬皱着眉头点两人,“你们俩去把他们解决了。”
没了张二张三的屏障。
萧守信又向高扬攻去,三粒骰子在空中被段响尽数拦下,她立马讥讽道:“你不是说你不插手吗?呵,假模假样。”
段响把骰子丢给她,也不生气,“小姑娘动手太狠辣,我话还没说完,脑子不能打坏了,其余的,我管不着。”
高扬内心有些害怕,又看段响保护自己,登时心里底气又冒上来了。
萧守信又笑了,“好。”
她又抛出三粒骰子,只打关节,不打要害。
高扬抽出匕首,击开骰子,向姜墨飞去,
姜墨顺手接过,在手里颠着,“这么说,我这一刀,你也不该拦了吧!”
她目光一凛,转手就向他掷去。
乌应也应声而动,用剩下的所有的羽毛攻向高扬。
萧守信也不落下风,又甩了骰子出去。
段响确实站在原地不动了。
高扬一时间身陷囹圄,四面楚歌,他也是有些本事的,两把双刀舞得虎虎生风。
羽毛被尽数打落,他身上也多了不少的伤口,三粒骰子,两颗在上打肩,一颗攻下打腰椎,誓要让他动弹不得。
最凶险的当属姜墨的一刀,他本可以躲开,但生死之际,他却突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刀尖已经刺到他额头,再不躲,就要被爆头了。
段响隐隐皱眉,把高扬拉倒在地。
高扬躺在地上,如梦方醒,勃然大怒,指着姜墨,“我想起来了!就是她,就是这个贱人!就是她砍了一段我的记忆!”
段响这些天给他喂了不少药,就是想他能恢复记忆,好帮助自己找到小主人,却没想到,竟然让他想起来姜墨。
刚刚生死之际,姜墨投掷匕首的一幕跟三年刺向他的一幕在眼前重合。
他瞬间想起了和姜墨所有的恩恩怨怨,公园斗殴,酒吧争吵。
高扬一时间怒火中烧,“都怨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来到这个鬼地方!”
“老子他妈没了爹,就是你这畜生害的,你害我一次还不够,现在还要害我第二次!”
“姜墨,你今天:别想活着出去!”
高扬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外面喊道:“去找金区长!就说姜墨要毁了整个化魇池!”
外面正在打斗的一个小兵拔腿就跑,燕六三人有心阻拦,但是高扬带了整整三队人马,少说也有二三十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出去报信。
小兵刚跑出院外,突然斜里伸出来一根黑棒,棒顶的青蛇狠狠咬住小兵的腿,他登时摔倒在地,动弹不得。
郑京将蛇杖立在院前,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还有人也想往外跑,又被郑京的架势吓退,只能退回院内,被迫和燕六等人交手。
但是这三队人马也不是吃素的,除了燕六正在和张二张三算账。
单四和林大一人扛住一队人马。
郑京守在院门,处理试图出来报信的人。
第三小队是个十人小队拆做三组,分别应对三人,小队人员训练有素,配合默契。
燕六的小队少个黄五不说,还多了张二张三两个叛徒,此刻单打独斗,一时间几人都有些有些招架不住。
姜墨立刻向乌应和萧守信使了个眼神,萧守信想着以姜墨的实力,应该不会有大事,于是两人跳窗而出,在院外缠斗起来。
萧,乌二人配合默契,也是把一个小队拆着打。
两波人马现在才堪堪持平。
高扬给门外下了命令后,就好像没了后顾之忧,不要命地往上攻。
姜墨只想拿到自己的命牌,哪有他这种架势,张二张三在外面还时不时给高扬递送武器回来。
姜墨只守不攻,内心越来越焦急,时间拖得越久,对她越不利。
高扬提了两把短刀挥上去,右手攻上,左手攻下,姜墨扯开铁链,横挡右手,又拧腰抬腿,挡了左手。
高扬幻场属火,姜墨属冰,所以姜墨打高扬是用不得幻场的,否则就是自讨苦吃。
也幸亏高扬幻场修炼的不是很好,他也不想用,他更喜欢用刀。
高扬双刀舞得虎虎生风,姜墨铁链灵动如蛇,两人在化魇池中间打的不可开交。
中间的玄色大桶早就被打翻在地,黑液流了一地。
这些液体是由高温将黑玉融化而成,又额外添加了许多别的材料,黑液在其中能化魇,化命牌,但是却对人无害。
高扬手上粘了一层凉下来的黑液,姜墨提链格挡,却滑了一下,一时不察,被他在手臂上开了个口子。
高扬猛然发现,凉的黑液是天生的增滑剂,他迅速在地上打了个滚,顿时整个人就变得跟泥鳅一样。
姜墨一条铁链怎么都束缚不住他。
高扬越战越勇,姜墨把锁链往身上一别,防住要害,竟然赤手空拳迎上去。
这黑液虽说变滑了,但是也降低了周遭的温度,姜墨瞬间凝出冰刀,一寸长,一寸强,她的冰刀比高扬的长多了。
高扬取火给她融了,但是转眼姜墨又凝出了更多冰刀。
她还会把高扬脚下的黑液冻住,虽说达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可以延缓高扬的动作。
高扬已经扑空了好几次,“呵,你怎么不留在人界陪着你那好妹妹了?”
“嗯?你人怎么跑到梦界来了?”
“你不是清高的很,瞧不起不起我们这些混混吗?”
“怎么现在沦落到跟我一样了?”
高扬动作渐缓,哈哈笑道:“说真的,我还要感谢感谢你,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是你削掉了我的记忆,当天晚上我就被两界使者带走了。”
他站在黑液中,不紧不慢地说:“我来这里三年了,过的挺滋润的,你在人界的生活怎么样啊?”
“我要是想起来这些,我跟区长求求情,你当时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啊。”
高扬发现了他的话比他更能给姜墨造成伤害。
姜墨此刻喘着粗气,双眼泛红。
两人都停手,段响在角落里抱臂听着。
高扬凭借着一张嘴哐哐输出,他省了力气,声音愈发地大,整个院外都能听见他对姜墨讽刺的话语。
从以前在人界,说姜墨被他打的走投无路,再到来了梦界,姜墨的惨状。
姜墨低头听着,突然抬头一笑,还没说话。
门外的燕六先怒了。
“队长你别管这王八蛋,我来让他闭嘴!”
她冲单四使了个眼神,然后喊道:“林哥,扔过来。”
林大朝燕六扔了一个黄色的四方块,人脸大小。
单四飞速走到跟前,黑旗翻飞,黄色方块被她扫到化魇池的屋顶。
“队长,出来!”
姜墨看见单四动作时,脚下就在偷偷往后挪。
燕六的喊声打断了滔滔不绝的高扬,一个回头的瞬间,姜墨就从窗户跳了出去,只留下修长的铁链拖在身后,像一条尾巴。
“轰隆”,一声爆炸响。
整个屋子从那面铁网开始向上晃动,顷刻间,木石碎裂,尘土翻飞,化魇池整个院落,塌做一屋废墟。
数里开外,正在和梁多喝茶闲聊的金海眼皮一跳。
手中的茶杯被他捏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