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墨晕倒前,用风留了一丝信息在原地,只盼望明家的人可以看到。
“你醒了?”段隐背着手,看着姜墨。
姜墨整个人灰头土脸,浑身沾满了木屑和黑沙,下意识动了一下,却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
“姑姑何必绑我,有什么事,咱们把段青叫出来一起说啊。”
段隐看着姜墨的脸,又是一阵头疼,她实在面对不了姜墨的这张脸。
她伸手卷了一个木头面罩,扣在姜墨脸上。
黑乎乎的面罩让段隐舒服多了。
“我明天就送你回段家。等到段青完赛,你们俩就老老实实待在段家。”
姜墨在椅子上挣扎起来,“我不回去!为什么?为什么要操控段青?!”
段隐掐着她的脸,“你知不知道,谢乌白现在就在等着你自投罗网,你可是段杰的孩子!”
姜墨挣扎愈烈,她冷笑两声,“所以,你早就知道当年的事跟首席脱不了关系,你们全部都瞒着我!”
“那个谢乌白!就是我的仇人!”
面罩遮挡了姜墨的脸,但怒火隔着面罩喷涌而出。
段隐手上发力,姜墨被掐得喘不上气,断断续续地说道:“要么…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我死都要去找谢乌白算账。”
段隐松了手,闭着眼睛,长长出了一口气,“明天你就上路。”
姜墨倒在地上,似乎十分不满,“姑姑!为什么你们当年不反抗啊!为什么?为什么…放任他们这么折磨父亲?”
“你们都是些软骨头吗?”
“就为了那该死的控魇术,凭什么要我家破人亡?”
面罩下传来低声地哭泣,她浑身一抖一抖。
段隐听着一阵心酸,这些话,她当年也对段世平说过。
可段世平是怎么说的?
段世平的手杖敲在她背上,告诉她整个段家都在她一念之间,她哥哥做出错误的决定,现在是她补救的时候了。
段隐有些发愣,面罩嘣的一声碎了,她回头看去,姜墨通红的双眼看着她,像极了她死去的哥哥。
她缓缓走过去,扶起姜墨,擦干净她脸上的脏污,露出了姜墨从没见过的温和笑容,像一个长辈。
“回去吧,我已经帮你和段青抉择好了。等比赛结束完成了他的任务,段家就会安然无恙了。”
她手在姜墨后颈一捏,姜墨登时昏了过去。
段响走进房间,“响叔,送她回去,明天的表演赛,就说就姜墨身体不适,弃赛。”
姜墨弃赛,就意味着东城的两位选手要第二个进入最后的化魇场景。
段隐毫不在意,毕竟冠军只能是汤家,这样才能让谢乌白故技重施,复刻明家的事件。
————
弃赛的消息一出,先崩溃的是赌场的庄家。
“不是,段家故意掀我摊子是吧?”
“那这样一来,冠军不就是直接是明悦了?”
“你们看看段青前两天的表现,这明家一路高歌猛进啊!”
“说不定段青在隐藏实力呢?”
“呵,说不定,最后一阶段,段青也要退赛?”
“那咱们还赌什么啊?”
明悦一个人站在演武台上,在等半小时,如果姜墨还不出现,就算段家正式退赛。
半小时到,演武台上依旧是明悦孤零零一个人。
观众席上满是嘘声。
霍闻先皱皱眉,问道:“段隐,这是怎么回事,姜墨人呢?说退赛就退赛,你有没有把我这个城主放在眼里。”
段隐睨他一眼,“她身体不适,我让她提前回段家了,段家人退赛,为什么要通知你?”
明悦在台上,把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冲台下的明烟挥挥手。
明烟冲着观众席上的明槐使了个眼神,两人同时往外走。
明悦在台上喊道:“既然本次比赛段家退赛了,那不好意思啦,我就是冠军。”
观众挥挥手,欢呼起来,买了明悦胜利的人更是高兴。
“希望大家能够期待大赛的最后一个环节,化魇!”
“我哥哥明苍!一定会是最终的胜者!”
少女明媚自信,蓝色的海水将阳光消减,但仍然给少女身上镀了一层光芒。
“既然是表演赛,那我也不能让各位白来,接下来为大家献上我的独家节目——风起云涌。”
观众的情绪被她点燃,又挥舞着双手坐下看表演。
关注比赛情况的几大家族见结果已出,就陆陆续续离开了。
明烟和明槐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夹在人群中溜了出去。
一出去,明烟就掏出自己的烟斗。
明槐说道:“那天姜墨就是从这里出去的,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环,如果有熟悉的人,一定能认出来,这小铁环,就是姜墨链子上的一环。
明烟皱着眉,捏着满目疮痍的小铁环,“这东西管用吗?”
明槐催促道:“二姐,这肯定有用,这就是她的梦器,快烧。”
明烟对着烟嘴吸了一口,一瞬间,烟雾缭绕,白烟弥漫在空中,在小圆环上面走了一圈。
明槐咳嗽两声,“你这方法也太难闻了。”
明烟翻了白眼,两个人眯着眼睛盯着白烟,海边水汽众多,打散了大片白烟,只留下细细一条,慢慢延伸到前方。
两人对视一眼,明烟指着前方:“走,往那边走。”
白烟消散到只剩下一道,在空中打了个圈又转回去了。
明槐抬脚就要跟着走。
明烟拨弄了两下烟嘴,伸手拦住了妹妹,“在这等等看。”
明烟悠闲地在原地抽两口烟,明槐有些着急,又不敢催,明烟的脾气她是知道的。
白烟在空中转了一会儿,又径直飘向远方。
两人顺着白烟,走到姜墨和段青交手的沙滩,空中突然响起微弱的呲呲声,明槐抽出青玉尺,在空中划了几个圈。
姜墨留下的那抹风在空中跟白烟碰撞,两个人打斗的场景在白烟中显现。
明烟盯着空中皱起了眉,随后拉起明槐往前走,“走,她不在这里,她被人打晕了,但是没有生命危险。”
明槐跟着她一路向前,直直跟到了尚郡,跟到了段隐的房间门口。
明槐问道:“咱们要进去看吗?”
明烟看了看表,“不用,等着。”
过了一会儿,白烟从上空幽幽飘出。
烟斗点在明槐肩头,“跟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变动了。”
明槐快步向前,明烟一愣,默默掀起土地,载着明槐飞速向前移动。
明槐嘿嘿一笑,乖乖地趴在地上。
明烟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她身下的土块弄平了些许。
顺着白烟一路追赶,两个人越走越快,越走越远。
竟然出了南城地界,直往东去。
现在眼前有两条路,一是从梦界去东城,而是从人界去东城。
从梦界追,势必要一直启动幻场。
从人界走,就不叫追了,而是守株待兔,在东城等人。
明烟一咬牙,“从梦界追。去了东城就是段家的地界,到时候可就棘手了。”
明槐在姐姐面前,一向不敢吱声,更何况,她现在已经用不了幻场了。
她的身体每况愈下,想到秦越问魂的下场,明槐在心里忍不住叹气,自己又能有几天活头呢?
明烟不知道维持了多久的土幻场,终于在东城外,一座山下劫到了段响和姜墨两个人。
姜墨被绑着,一路上拼命地挣扎,段响虽然奉命带着她回段家,但是也不能真的把她怎么样,两个人的时间就这样被她拖了下来。
姜墨走在路上,心里止不住地嘀咕,“明槐怎么还不来,在耽误下去,自己真的要回段家了,到时候有段意和段世平,自己是真的寸步难行了。”
她深吸一口气,又要发作起来,段响一把将她搂住,“小姐,您在怎么耽误,我们都要回段家的。”
姜墨心虚地笑笑,还没说话。
大地突然震颤起来,两人回东城的路,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段响猛然转身,把她护在身后,虎眼圆瞪,打量着四周。
前方乍起一阵烟雾,明槐从中缓缓走出。
段响先行了个礼,“明区长,你这是干什么?我段家内务,你又何必插手?”
明槐青玉尺直指他身后的人,“我要借你身后的人一用,麻烦段先生给我个面子。”
段响拳头攥紧了钢球,吼道:“你们明家的事,我们段家不想插手,当年大少爷的事,已经是段家心上的一道疤了,你们为什么总是不安生?”
明槐毫不让步,“今天不管你说什么,姜墨我是留定了。”
段响压低了声音,“绝无可能!”
话音刚落,两颗钢球在手心一碰,发出嗡嗡地震颤声,明槐被音波震得隐隐后退,嘴上却说道:“原来鼎鼎大名的金刚段响也不过如此。”
段响的金幻场配合着他手中的钢珠,威力十足,当年也是横扫了整个东城。
明槐挥舞着青玉尺上前,身法极快,段响一时间也被晃了一下,尺珠相交,明槐紧握着青玉尺,压在段响的钢珠上。
段响轻笑一声,“我敬你也算个人物,你现在打道回府,我当你没来过。”
明槐一个旋身,青玉尺从钢珠上划过,直击姜墨面门。
姜墨被吓得不轻,弯腰倒在地上,躲着两个人。
段响有些发怒,左手横在胸前,右手做拳,狠狠砸了下去,地下的金石全部飞在空中
金石在空中停滞一瞬,顷刻在他周身聚拢,为他和姜墨,形成一层无形的掩护。
明槐略微蹙眉,青玉尺在空中画圈,前方的土地犹如明槐的将士,一呼百应,翻涌而起。
段响毫无准备,丝毫没有想到脚下的土地会变动。
瞬间被掀倒在地,姜墨也向后滚了两圈。
“姜墨!”
段响一个鲤鱼打挺,回身扶起姜墨。
他心里一惊,这怎么可能呢?
众所周知,明槐在多年前问魂后,身体每况愈下,她的幻场早就打不开了。
段响故作轻松,试探道:“没想到,明区长的幻场居然已经恢复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嘴上说着恭维的话,手里的钢珠渐渐捏紧,这里金石不多,背靠山林,对他不利。
钢珠迅速飞起,悬在半空,若有似无的罩子笼住两人。
段响双臂悬在两侧,正要发力之际,后颈一痛,随后浑身一麻。
“响叔,对不住,好好睡一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