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人争论的时候,命已经细细思考了一番,随后坚定地回答道:“对不起,潘克拉小姐,我不能接受你的美意。”
“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没关系,我做二夫人、三夫人或者更往后都能接受。还是说,我不配吗?”
“并非如此,只是我常与死亡相伴,说实话,你太弱小了,存活的几率将会很小,我不能因为你的善意而报以不幸之事,你应该因为这份善良而得到幸福才对。”
“是嘛?我明白了,我果然会拖后腿呢,嘻嘻。没关系,小白交给我吧,我并不是想逼你与我成亲,只是以为我有这个机会而已,刚才真的抱歉了。”
“对不起。”
“太好了,小白。”花纳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两方面都是。
由于夜色逼近,潘克拉小姐不计前嫌地邀请他们在此留宿一晚,这一次命并没有回绝。对于白天的事,关于长耳的事,一直困扰着命,令他难以入睡。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命悄悄地离开了房间,再次来到长耳的农圈。在微弱的灯光下,可以看见长耳们蜷缩在地上,有些惊醒的也很快闭上了眼睛。命决定做个实验,他跳入圈中揪住一个长耳的耳朵,将他弄醒。但那长耳醒来后并没有因为疼痛而大叫,也没有任何反应。命尝试着与其沟通,甚至打它耳光,但长耳也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失去灵魂的肉块一般。
“站起来,坐下,站起来,坐下,打滚,蹲下,,,,,,”
非常奇怪的是,长耳对他的指令却是异常的服从,全部都乖乖照做,命甚至一度怀疑它们其实是机器人。
“奇怪,太奇怪了。长耳没有智慧,却能明白我的命令。与狗不一样,至少狗在挨打时会害怕,会知道躲开,而这些家伙就像是完全麻木了一样。”
“你很好奇吗?”命的身后传来微弱的女声。
但她的隐藏的并不完美,其实命早就察觉到了她的存在。只不过她的生命体征与长耳一样,这让命误以为她也是这圈中的一员,因此对于这个意外,他也有些惊讶。
“你是谁?”
一个身披黑袍的女人从黑暗中走到了命的灯光里,她刚想说话却被外面的脚步声打断,命也因此立刻熄灭了灯光。片刻之后,她只是小声地说道:“跟我来吧,我来告诉你,真相。”
“真相?”
命跟着她一路来到了僻静的森林里,在这里,星月的光芒亦无法穿过密集的枝叶,只留下深邃的黑暗。二人接着向前,来到了一个大石头上,稀疏的光芒终于能够看见对方确实存在于此。二人站在巨石上,对方终于愿意表明身份,摘掉了黑色的帽袍,洁白的长耳像是被压住的小草般弹了起来。虽然已经察觉到她就是长耳,但是亲眼看到具有智慧的长耳依然有些灵异,命的瞳孔瞬间扩大了数倍。
“这,,,,,就是真相吗?”
“没错,长耳族其实是智慧种族,我就是那个证据。”
“为什么你会说话?”
“长耳族都会说话。”
“可是,”
“他们绝不会在人族面前说话。”
“为什么?”
“会被杀掉的,不是一个,而是整个农场的全部长耳族人都会被杀掉。所以,是绝不能在人族面前讲话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愿意在我面前讲话?”
“因为我是自由的。”
“自由的,原来如此,这世上还存在着自由的长耳族人吗?”
“存在的,虽然我一个都没有遇到过,但是我的母亲告诉过我,在遥远的东方,长耳族依然享受着自由,那是不属于人族的土地,长耳族因此能在那里安息。”
“一个都没遇到过?”
“诶,跟其他长耳族一样,我一出生就在肮脏的圈里。由于长耳族在四岁之前都必须依赖着母亲,我们也只能从那短短的四年中秘密地从母亲那里继承语言和历史,过了四岁便会被饲养员强行分离。那一天,我亲眼看着母亲被宰杀的场景,却又不得不表现的像虫子一样,不能有任何情感流露,因为这是长耳族的生存之道。”
“对不起。”命已经因身为人族而无脸以对了,他对长耳族的悲惨命运感到愧疚。
“我的确恨透了人族,所以从那天起,我一直都在寻找着逃脱的机会,决心要将长耳族的真相告诉所有还保存着良知的人。你是其中一个,所以我并不讨厌你。”
“能告诉我吗?长耳族是怎样成为家畜的?”
“当然,这是我活着的意义。两千年前,我们的祖先便生活在星武大平原的东部,而崛起的艾兰帝国令我们失去了家园,三千多万难民涌入西部的武国,与人族一起抗击艾兰帝国。但弱小的长耳族在战场上的表现甚至比不过奔龙。后来,在一场惨烈的围城战中,人族守军断了粮,一名人族将军将愤怒发泄在毫无战斗力的长耳族人身上,下令处死全部长耳族,并依靠着他们的骨肉又坚守了四个月,当艾兰帝国攻入城中时,只发现了满地的白骨以及锅中残留的长耳族人的肢体。正是那一场战争,彻底改变了长耳族人的命运。听闻消息的长耳族人爆发了叛乱,而人族也因此战决定将这些难民全部奴役。弱小的长耳族人完全不是对手,据说有三十万人逃到了海上,后来去到了东方。在接下来的一千年多年中,人族一直致力于驯化长耳族,将他们逐渐变为家畜,五百年前,长耳族终于不在被认为是一个种族,而是一种家畜,政府开始推广长耳肉,使这个被遗忘了上千年的种族能被普通民众所接受,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普通民众接受后,长耳充军便被合理化了,没有人会再怀疑那是不人道的。”
“为什么不去反抗?为什么不去拼死反抗啊?!”
“当然在反抗了!不然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只是,怎样反抗都是徒劳的,一个孩童要怎样才能战胜充满敌意的百万雄兵?用拳头?还是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