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突然下起雨,天气灰蒙蒙一片,无端多了几分萧索的气息。
第一名的奖励是军部的保送名额。徐栩拒绝了,而赛维决定留在军部。
对于赛维的选择,徐栩并不意外,赛维从小努力训练,学习用功,他一直渴望得到外界的认可,自然不会辜负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徐栩不爱学习,也没有什么很远大的理想和目标,他只想做一个不必瞻前顾后的大人,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雄虫。
两人出发点不同,路线不一,所以分道扬镳是必然,徐栩清楚这一点,因此面对分别,他并未有太多悲伤。
柯斯林比赛结束,他们自然要打道回府,徐栩搭他们的顺风车,与他们一同回β9173星。
徐栩隔着车窗往外看,雨水氤氲了空气,让一切周遭事物都变得雾蒙蒙的,看不真切。
“舍不得走?”
柯斯林取了两杯热饮,他坐在徐栩对面,露出一点戏谑的笑意。
“当然不。”
徐栩端起热茶轻啜了一口,赛维站在离他们很远的车站口,虽然他只是静静地伫立在原地,沉默地相送,徐栩朝他挥了挥手,一切不尽在言中。
悬浮车缓缓地开动了,在这样有些凝重的时刻,一只雌虫突然奔过来,他捧着一束满含水汽的白色玫瑰花,放到了徐栩的桌前。
这束花枝叶舒展,花骨朵含苞待放,花瓣上还残存着一些露珠,新鲜得像刚刚从花圃里剪下来的。
“这个是刚刚才一只雌虫让我带过来的,他说,送给徐栩。”
那个雌虫放下东西就走了,柯斯林垂眸看了眼这束美丽动人的白玫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启明星和首都星相隔十三个星系,这花可来之不易。”
徐栩一脸茫然,他接过这束花,启明星是片寸草不生的荒星,这束花跨越了星际几十光年,才送到他的手中。
【徐栩,祝贺你比赛成功。】
一张深蓝色的卡片掉落出来,上面篆写着一行秀隽温润的小字。
白色玫瑰花馥郁的香气萦绕在徐栩身旁,让徐栩想起空中花园里的草木气息,徐栩突然明白了这束白玫瑰花由谁相送。
徐栩把花插进水瓶里,打开光脑给希尔发去了信息。
【花我收到了,很漂亮,谢谢你。】
希尔那边几乎是秒回。
【不客气,你喜欢就好。】
——
徐栩终于回到家,越泽亲自开车来迎接他,柯斯林拖着自己的行李箱非要和他们挤一辆车。
“徐栩,你胳膊上的伤怎么样?被腐蚀过的伤口很容易感染。”
越泽抬起徐栩的胳膊,认真地上下看了看,听到这话,在前面开车的柯斯林莫名有些不爽起来,他轻飘飘地往后视镜里扫了一眼。
“老大,我被打成重伤,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越泽没理会他,反而继续对徐栩备至关怀,“一会我们吃完饭,你跟哥哥回明水湖。”
徐栩一听,急忙摇头,他打算回救济院住两天,去探望一下院长爷爷。
“唉,儿大不中留啊。”
越泽假意叹了口气,摸了摸徐栩柔软的发顶,目睹这一切的柯斯林眼神暗了暗,闷声开车,不再多言。
三人吃了一顿饭,送走徐栩以后,柯斯林终于按耐不住,他一把将越泽扑倒在车后座上,有些不高兴地说:
“我为了帮徐栩,受了那么重的伤,老大你必须补偿我。”
越泽推开他乱拱的毛绒绒的红毛脑袋,半糊弄半无奈地说:
“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
柯斯林眼中闪过得意的神采,他趴在越泽身上,感受着身下温热的触感,不免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老大,你把我哥换掉,让我来当你的秘书,你看,我哥年纪又大,又不识情趣,这种虫索然无味,留着一点用都没有。”
“而我就不一样了,我年轻气盛,精力充沛,当个花瓶养着看也好啊。”
越泽轻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有些冷肃的意味,这眼神看得柯斯林有些寒毛耸立,他一下子坐直了。
“你说,要是伽莱听到你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会不会打断你的三条腿?”
柯斯林有些幽怨地看向越泽,他心头一涩,说出的话不免带着些酸气。
“你就是只喜欢我哥,我在你心里什么都算不上,我只不过说了他一句不好,你就开始维护他了!”
越泽“噗嗤”一声笑了,看着柯斯林一脸委屈小狗的模样,他生出一丝恶趣味来。
“你知道,当我秘书意味着什么吗?”
“每天至少处理三百份公文,一直加班到凌晨,365天全年无休,可怜到连生病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柯斯林想了想,脸色大变,他立马换了一副表情,眯着眼睛道:
“我哥当你的行政秘书,那我当你的生活助理,专门负责给你暖床怎么样?”
越泽堪称冷漠无情地推开他,他再一次见识了柯斯林没有下限,不要脸的程度,面无表情地说:
“我不需要。”
柯斯林把悬浮车开进明水湖玫瑰军团总部大楼,见到首领的专车,值班的军雌立刻站直,敬了个礼。
阳光下,一个高挑但不纤瘦的身影撑着一把伞,缓缓向他们走来。
伽莱撑着一柄黑伞,他身上的肌肤整日不见阳光,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冷白色,伽莱推了推镜框,对越泽微微笑了一下。
“首领,星联代表团发来邮件,他们推迟了行程,将于两个月后到访。”
“好,我知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越泽点点头,他还没走上前,伽莱就已经大跨一步,将他纳入伞下。
越泽和伽莱两人挤在同一柄伞下,看上去亲昵异常,独留柯斯林一人站在车旁,他大力地关上了车门,冷眼看着伽莱。
而伽莱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甘示弱地向他回望。
伽莱不喜阳光的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越泽早已经习惯了,他接过伽莱整理出的紧急公文,低头看了起来。
因此错过了两兄弟之间的眼神交锋。
——
徐栩回到救济院,此时的救济院已经今非昔比,有了越泽的投资,救济院的生活水平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徐栩甚至能看到自动机器人在菜园里浇水松土,他按响门铃,不一会儿就传来了院长爷爷熟悉的呼喊声。
“马上就来,请稍等一下。”
过了很久,救济院的大门才被人缓慢地拉开,院长爷爷坐在轮椅上,很费力地拱起身体拉开门把手。
徐栩才发现,院长爷爷的头发已经花白,眉眼间都是深刻的皱纹,他已经很苍老了。
“爷爷,我回来了。”
徐栩眼眶湿润,他快速地蹲下,抱住了院长爷爷。
“是徐栩啊,你这孩子,已经很久没来看爷爷了。”
院长爷爷摸摸徐栩的脑袋,虽然话里嗔怪,可是他笑得很开心,自从救济院里的孩子们一个接一个长大离开,他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们了。
“爷爷收听了首都星的新闻,听到你和赛维参赛的消息,爷爷真为你们感到高兴,你们都长大了,也有出息了。”
院长爷爷抹了抹眼角,他亲切地叫徐栩进屋,给徐栩拿出来很多好吃的东西。
徐栩帮爷爷打扫了一下房间,几个浑身是泥的小家伙们突然闯入屋子,见到徐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爷爷!我们回来啦!”
一个小泥孩跑进爷爷房间里,把地板踩得到处是泥脚印。
“你们是住在这里的小朋友吗?”
徐栩蹲下身,望着其中一个金发的小虫,徐栩笑了笑。
“你……你是谁?”
金发小虫有些警惕地望着徐栩,他抿着嘴角,这副故作矜持的模样莫名有些与赛维小时候相像。
徐栩微微一笑,他在小虫的惊呼下一把抱起了他,徐栩摸摸他的小脑袋,语气轻柔。
“我以前也是住在这里的小虫,不过现在我已经长大了。”
“你是徐栩还是赛维?爷爷经常提到你们两个哥哥。”
小虫听了徐栩的话,他不再挣扎,反而一脸好奇地盯着徐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