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霜霜挑了个光线比较好的地方,面相铜镜,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现在的样子,的确如李子安说的那般,就是个丑八怪。
脸上妆容晕染得根本看不出本来的肤色,再加上那几条结痂的伤疤,有些像……像鬼。
顾不得许多,苏霜霜放下铜镜就出了喜房。
这个时候,李家灶房里的火早已经熄灭,水缸里也没有水。
幸好的是,李家院子里有一口水井。
苏霜霜费力的提上一桶水,将脸清洗了一下,确定洗干净以后,才再次折回房间。
此时的李子安,酒劲儿已经被她那张脸吓得消散一半,人也恢复了一些理智。
他想起了成亲前,老娘昨晚的叮嘱——
子安啊,你娶妻以后,若是迟迟不圆房,定然会引起怀疑,倒不如从子欢和子明当中挑选一人帮你来完成。
这样,以后你也可以有后代,老了身边有人照顾。
反正都是咱们李家的种,总比外人要好很多……
对此,李子安是抗拒的,可他也不排除老娘说的这些有一定道理。
什么后人不后人的不重要,他就是不想被外人知道自己有隐疾。
衡量利弊之后,李子安终是答应了赵氏。
苏霜霜将脸洗净回到喜房以后,李子安没有再针锋相对,而是勉强按捺住心中对她的嫌弃,走到桌前。
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苏霜霜。
“咱们喝了交杯酒,就早点儿休息吧!”
来了来了——
苏霜霜就说嘛,李子安一向都是文质彬彬的读书人形象,待人随和脾气又好。
刚刚一定是他喝多了,脑子不清醒才会那样对待自己。
就凭这一点,自己这个亲事就没有换错。
上一世,何项北在新婚夜时候那张臭脸,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不就是指使何秀秀那个小贱蹄子给自己端洗脚水么,他就如同被人踩到了尾巴一般,对自己一顿呵斥,最后直接睡在了地上,连床都没上。
狗男人,那么在意自己的妹子,干脆和他妹子过好了,还娶妻干啥?
还有许氏那个老婆子,表面上看温温柔柔的,当着自己面儿,教育何项北要疼媳妇儿,背地里指不定如何编排她呢!
哼!一家子白眼狼,都怪她年少无知,一眼就相中何项北的臭皮囊,才会选择嫁给他。
想到这些,苏霜霜再看李子安的时候,眼中满是崇拜与柔情。
她接过李子安递过来的酒杯,含羞带怯道:“相公,喝了这杯酒,我们和和美美过一生。”
李子安……
他想吐。
但为了完成计划,他终究是忍住了。
“好,我们和和美美过一生。”
说完,李子安就不再给苏霜霜再次抒发情感的机会,拿起酒杯嫌弃的绕过她的手腕。
苏霜霜感觉,活了两辈子,现在的一切,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她用带有勾引意味的眸光盯着李子安,然后一口饮下杯中酒。
李子安的任务完成,起身:“娘子先休息一下,我先去清洗。”
看看,看看,读书人就是比那些大老粗懂得干净。
苏霜霜越看李子安越顺眼,甚至可以说是崇拜。
李子安落荒而逃。
苏霜霜褪去了外衣,看了看里面的中衣,想了想,也顺便脱掉,然后躺在了喜床的里侧。
她感觉眼皮有些沉,但还是努力克制着睡意。
今晚是她与相公的洞房花烛夜,不能就这样睡过去。
只可惜,她的这种意志力也只是勉强坚持了不到半刻钟,人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
苏韵婉与何项北说话,不知不觉说了一个时辰。
两人这会儿都有些困了,但谁都不好意思主动提出去休息,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新婚夜的休息,会很是与众不同。
眼看着苏韵婉一个接一个的哈欠,最终何项北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呃……是啊……呵呵……时候不早了……”苏韵婉忽然就心跳加快,不知如何面对何项北。
何项北看出她的紧张。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见苏韵婉迟迟没动,何项北转过身:“你先躺,好了我再转过来。”
苏韵婉知道,何项北这是让自己脱衣服的意思。
身上的嫁衣虽然没多少分量,可穿在身上一整天,还是很有束缚感的,苏韵婉早就想脱掉松快松快身体了。
她也不扭捏,麻利的将外衣脱掉,然后打开发髻,爬上喜床,用被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我好了,你可以转身了。”
何项北转过身,就看到床上躺着一只“红色的蚕蛹”。
对,就是红色的蝉蛹。
苏韵婉全身上下,只有头顶露出一点点头发,其余部位全部用被子包裹,她直挺挺躺在那里的姿势,和蚕蛹一模一样。
何项北不排斥苏韵婉,接触过几次,甚至还对她产生过那么一丝丝的好感。
但那也仅限于是好感,若说喜欢和爱慕,绝对谈不上。
尤其是看到苏韵婉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何项北不确定,后者是不是排斥自己。
毕竟她曾经定亲的对象是李子安,嫁给自己完全是因为事出从权。
他虽然不是很在意男女之间的情爱,但谁会不想要一段两情相悦的姻缘?
活了19年,何项北从来没有遇到过让他心动的姑娘,他以为自己可能就是书中说的那些另类,不懂情爱的另类。
心中对自己有了这样的定义,许氏帮他说亲的时候,他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
娶妻生子,是每个男人都要面对的事情,既然没有遇到喜欢的姑娘,娶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直到他与苏韵婉的第一次接触,何项北知道自己对后者没有排斥情绪,而且某些方面还会令他有些欣赏的意味。
当时的何项北就在想,也许换了亲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现在让他与一个还不算熟悉的女人做那种事情,他觉得多少有些犯难。
不是他不行,而是有种不知如何下手的感觉。
苏韵婉躲在被子里,紧张的感知着外面的声音。
一点动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