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逸舟被戳中了心事,脸色更加难看。他确实是有目的的,但他没想到何项北会如此直接地揭穿他。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无从开口。
“我……我只是想回来看看你们,看看这个家……”何逸舟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喃喃自语。
听着何逸舟那无力的辩驳,何项北是愈发的没有耐心。
“既然你不肯说,那就只能委屈你,跟我去衙门走一趟了。”
何项北自从做了捕头以后,还是第一次利用职权要做些什么。
眼看着何项北起身要来抓自己,何逸舟慌了。
“项北,爹知道错了,爹当年不该抛下你们。
可是爹现在真的走投无路了,你能不能看在血缘的份上,帮爹一把?”
何项北的眼神依旧冰冷:“血缘?你当年抛弃我们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血缘?现在你走投无路了,才想起我们?对不起,我没有你这样的爹。”
何项北冷笑:“还有,请你不要妄想我和老宅的人会帮你,你还是求神灵保佑吧,保佑我不会对你落井下石。”
何逸舟的脸色彻底灰败下来,他已经完全可以意识到,这个儿子的心比石头还硬。
既然无法打动,他也不可能跟何项北去衙门。
“我有又没有犯法,你不能带我去衙门,这样于理不合。”
何项北挑眉:“在衙门里,我说你有罪你就有罪,容不得你反驳。”
其实,何逸舟不愿意跟何项北去衙门,也确实是自己身上不干净。
他的生意失败,欠了很多外债。
他偷偷带着家眷离开,那些找不到他的债主,必然要去官府告状。
想必他的名字早已在官府里挂了号,只是不知道,消息有没有传到昔阳县这边来。
“项北,爹知道错了,我保证立刻离开落日镇,以后都不去麦禾村打扰你们的生活还不行吗?”
从何逸舟的话语中,后者那么害怕去衙门,身上定然有什么事情。
本来他对何逸舟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只要后者不连累到他们家和老宅,何项北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如何保证?”何项北对这个渣爹没有任何的信任。
何逸舟的脸色再次灰败下来,他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无法挽回何项北的心。
“只要道路一通,我就离开落日镇。”
也的确,除了昔阳县境内,其他地区被大雪覆盖的道路还没有开通,何逸舟即便是真的要离开,也走不成。
“记住你说的话,我会时刻盯着你的,别想耍花招。”
何逸舟点点头,连一句挣扎或者辩解的话都不想说,转身离开了旭日书局。
何项北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却没有一丝怜悯。
他知道,这个所谓的“爹”根本不值得同情。
直到亲眼看见何逸舟进入客栈,何项北才去做别的。
他担心何逸舟会耍什么花招,直接找了两个小混混过来,给了对方一些银子,让这两个小混混时刻盯紧渣爹的动向,一旦有什么不妥,立刻报告给他知晓。
衙门最近事情多,何项北不好耽误太久。
虽然县城的城门是封锁状态,但只要提到要找何捕头,那些守门的定然会放行。
时间还早,何项北今日跟衙门告了假,处理完事情,就回到麦禾村,将全部经过告知家人知晓,并且通知了老宅那边。
虽然何逸舟什么都没有说,但何项北已经可以确定,渣爹这次回来,就是在外面遇到了困难,寻求何家人帮助的。
他不知道老宅那边怎么想的,是否真的会做到袖手旁观,总之,他们家是不会管。
不但不会管,若是何逸舟出尔反尔来家里闹腾,就别怪他不留情面。
本以为,何逸舟的插曲就此告一段落。
在何项北上职去的第二天,他再次踏足麦禾村。
这一次,何逸舟没有带着杨氏他们,而是一个人。
大冷的天,何逸舟包裹得严实,整个脑袋只露着两只眼睛,他进入村子里,即便是有村民看到,也认不出是谁。
自从何家发达了以后,经常有这种穿着富贵的人来往麦禾村,大家已经司空见惯了。
因此,何逸舟两次进入村子,都没有人发现他的身份。
何逸舟这次没有去老宅,他前些天过来,在爹娘话里话外中听说,许氏已经分出去单过。
这一次,何逸舟要找的是许氏,他就不相信,夫妻一场,许氏能狠心到见死不救的地步。
进入村子,何逸舟就拦住一个村民打听:“请问,何项北家在哪里?”
听说是找何项北家的,村民就更不意外了。
“你顺着村道往里面走,最气派的那座三进院就是他家。”
什么?
最气派的三进院?
看来,许氏的日子还真是过得好起来了。
再想想自己,带着妻女一路奔波半个多月,口袋里还没有几个钱,一路上风餐露宿的,人家倒是过上了好日子。
哼!
这一次,不管用什么办法,他一定要求得许氏的原谅,让家人接纳他,这样,以后自己即便不去做生意,也能过上老太爷般养尊处优的日子。
怀着这样的心情,何逸舟来到了何家门前。
还不等他去敲门,两条凶神恶煞的大黑狗飞奔过来,对着门外汪汪汪的狂叫个不停。
苏庆阳听到声音跑了过来。
“大黑、二黑,别叫了,我先看看是谁。”
苏庆阳隔着门缝,看到外面站着一个穿着不俗的中年人。
“你找谁?”
何逸舟故意放缓了语气问道:“请问,这里是何家吗?”
苏庆阳点点头:“是的,请问你找谁?”
何逸舟心中也有些疑惑,许氏家里怎么可能有个这么小的孩子?
有疑惑就要询问:“你又是谁?”
苏庆阳回答得很干脆:“我是何家的下人。”
在何家这段时间,吃饱穿暖不说,每天还能住在温暖的大房子里,苏庆阳觉得,自己能够成为何家的下人都是一件极其令人骄傲的事情。
因此,他现在对自己这个下人的身份丝毫不介意,不管谁问,他都是这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