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三人纷纷领完自己的任务,带着一小部分士兵离开。
二柱和铁牛去偷袭,再和狗娃子汇合。
所有人都被分散在各个地方,相邻的人能看到彼此。
营帐内,敌国的士兵显然没想到第一场会输,心思还全然放在战场上,显然没注意到危险的逼近。
中间最大的营帐便是轩辕珒所在的位置,和后方有些距离。
这也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两人同时点头,所有人收到指令,纷纷举起自己的弓箭,拉弦放箭,一气呵成。
不同的火箭朝着不同的地方射去,落下的地方都是一些易燃物,瞬间便燃起熊熊烈火。
跳动的火舌终于让敌国的士兵有所警觉,大声呼喊敌袭,不少士兵被吸引了过来,这便是他们的目的。
而此刻另一边的人们早已换了一处藏身之地。
再次射出羽箭,或是继续点燃住处,或是直取敌方性命。
就这样经历了三轮,轩辕珒才从帐篷内出来。
他们便知道是时候该撤退了。
两支小队的人不多,很快就聚集在一起,顺着事先叶禾规划好的小道离开。
轩辕珒现在也无心去管离开的几人。
当叶禾看到敌方营帐内燃起的烟雾,便开始发动猛烈的进攻,目的也是让几人能更好地撤退。
更是让对方没时间专心思考,做出对他们最有利的抉择。
不管是让一部分士兵救火,还是让所有士兵迎敌,都会是叶禾想要看到的局面。
轩辕珒自己上场了。
他身量极高,肩宽腰窄,面庞线条刚硬,高挺的鼻梁上是一双深邃的眼眸,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与傲慢。
同样的南宫侑和叶禾也上了战场。
走之前,慕容岐下意识上前想要拦住对方,刚伸出的手又稳稳停在半空中,收回。
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为一句:“……注意安全。”
叶禾头也不回:“嗯,放心吧。”
其实慕容岐想说的有很多,能不能不去、不要受伤、我和你一起去……
可他学医还行,对武术是一窍不通,去了也只会成为累赘。
好在段佑安有先见之明,给叶禾打造了一套专属于她的甲胄,轻便且坚固。
整个人一穿上,气场都变了,一头长发被高高扎起,束在脑后,在马背上驰骋,一齐闯入这场残酷厮杀的战场中。
叶禾在此之前提前召唤出灭,主要是用其他剑,好像它有些不高兴,可能是神魂绑定的原因,能大致读懂对方的意思。
哪怕对方是一把剑。
不过在修仙界待这么多年,还是知道一些剑是会产生出剑灵的。
可这需要上百年,问题是他们并没有这么长时间地相处,也可能是系统出品的原因。
这个剑灵还挺亲近她的,便还算好。
这柄剑宛如冰雪铸就而成,通体雪白无瑕,在阳光下折射出清冷的光辉,纯净到没有一丝杂质,一看便是一把上好宝剑。
倒也没人询问过这把剑是怎么来的。
这个世界没有灵气,灭的实力自然没有在修仙界那么逆天,但也不是其他兵器能够媲美的。
剑身寒光闪烁,如同一泓秋水,透着彻骨的冷意,让人胆寒。
双方的宝剑相碰,本该是铮鸣刺耳,却诡异地没发出一丝声响。只见对面之人手中宝剑,被拦腰斩断,断剑颓然坠地。
叶禾都能看清楚那人满脸的不可置信。
有了灭的加持,叶禾在战场上可谓是如虎添翼,杀个七进七出都是轻轻松松。
绝对的实力碾压。
灭也染上了不少鲜红,剑尖滴落着血红,转瞬即逝。在下一次的挥剑中,又露出雪白的剑身,不染纤尘。
另一边的轩辕珒和南宫侑则打得热火朝天。
一边是神仙打架,一边是杀神,大家都离得远远的。
一时,叶禾周围根本没有敌军敢靠近,那不是纯纯送死吗。
虽说这里的士兵都想过会战死沙场,但不代表他们就愿意坦然赴死。
叶禾也不是什么杀人狂魔,还可以休息,双方也只是立场不同,有自己坚守的事物,都是苦命打工人。
有了叶禾在前面做榜样,士兵们就跟打了鸡血一般,士气大涨,也可能是敌军的士气锐减。
敌军的节节败退在叶禾的意料之中。
而另一边的鏖战似乎也决出了胜负,胜者自然是南宫侑。
轩辕珒被俘虏。
这一切都在叶禾的计划中。
当他被带入营地中,丝毫不见半点慌张,甚至见到段佑安之后,还调侃道:“真不愧是云淮国的智囊,手段真是了得。”
可能是最近学的,有些拗口,胜在能够听得懂。
“那你可太抬举我了,这次多亏了这位姑娘。”
他指了指叶禾。
轩辕珒一怔,除了段佑安他想不出别人,没想到居然另有其人。
此时的叶禾还没换下铠甲,他也自然眼熟得很。
没想到这个杀神不仅有谋略,还是位女子。
难怪这次的进攻方式确实和段佑安的战术不同,且算出他的第一步,还以为是有人泄露了自己的计划,害得他早早就让人去找后援了。
他的失败不仅是轻敌,还是对段佑安的绝对自信。
“不过,之后你们肯定会放了我的。”
“哦?”
“你们的兵力不足以再进行第二场了吧。”
和他所说的一样,即使损失再小,他们的士兵都不足以再进行下一场战斗,这也是为什么叶禾要让三支小队布置陷阱,拖住敌军支援。
对方不再说话,闭目养神起来,半点没有俘虏的紧张。
叶禾回想整场的细节,在她的计划之中一二小队停留的时间不会太长。
定在轩辕珒出现后就离开。
毕竟哪个将军在营帐着火还能坐得住。
而对方那么迟才出来,只能说明他在那时就在请求支援。
想明白后,叶禾立刻上马,还带上了轩辕珒,往三小队的所在地赶去。段佑安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连忙让南宫侑跟上去。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很有可能三小队会碰上前来支援的二十万大军。
布置陷阱可不是一件易事,更何况还需要拖住二十万士兵。
二柱和铁牛沿着小路很顺利地和狗娃子会合了。
正看见几人麻利布置着,连忙上前搭把手。
狗娃子是个布置陷阱的高手,从小没什么肉吃,为了捉一些动物练就的,便自告奋勇地接下这个任务。
狗娃子是三人帮中年龄最小的,胆子也最小,也是最怕死的一个。他常挂在嘴边的是自己是一定要回家,所以他是最惜命的一个。
即便有人骂他是个贪生怕死的,也不在乎。
大家心里都在琢磨着如何把敌军弄死而埋头苦干呢。
负责放哨的士兵,连忙挥手示意,其他人纷纷停下手中动作。
跑到领头人身侧,阐述事实:“二十万大军距离此地两公里。”
听到这一消息的三人皆一脸的沉重。
手头上的陷阱只做好了一半,想要让他们损失一大半士兵大概率是不可能了。
而现在在这里的士兵们大多也是寥寥无几,跟这二十万对上无疑是找死。
也不知道后方战场上的情况。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能拖多久是多久。
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向前进发,将士们身着厚重的铠甲,手持长枪利剑,步伐整齐有力,每一步都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仿佛要将大地踏穿。
沿途的飞鸟被惊起,行军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当大军全部进入,在最前头的将士的马儿被埋在土地的铁蒺藜刺伤,藏匿在高处死角的几人也纷纷举手示意。
悄悄拉直的拌马绳,瞬间让马儿连同身上的人摔倒,激起一片尘土。
其他马儿纷纷受惊,其他士兵也同样戒备四周。
登时场面混乱不堪。
头顶又惊现滚石,这还没完,四周角落还有陷坑和藏在土里的铁蒺藜等着他们。
只不过其中一些坑只挖了一半。
一套下来,敌军损失了不少人,但不妙的是,陷阱用完了。
那只好用弓箭在高处射。
没有弓箭的,身边有什么拿起就往下扔去。
属于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强。
但这也让敌军发现了他们的位置。
纷纷举起弓箭开始对射。
尽管在高处有掩体的情况下,对方的人海战术也不是他们几个人能吃得消的。
有不少兄弟被射中丧了命,其他人继续接上。
更要命的是箭矢不剩多少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二柱拉弓射箭,命中一名士兵,语气不慌不忙地说:“狗蛋儿,你先回去报信。”
“对,你快去。”铁牛也说道。
“那你们怎么办?”
他虽然笨但不傻,这分明是把活的机会让给他。
“没事,你赶紧带着一部分弟兄走,让将军来救我们,快去!”
说着用身子往外怼他。
狗娃子的眼已经溢出泪花,沉着脸。
“快去啊,别愣着。”
被催促着,狗娃子用手擦去眼眶的泪珠,带上一部分士兵离开了。
用余光瞥见他们离开后。
“你走不?”二柱对身边的铁牛说。
“走啥?要走你走,不走咱俩下黄泉至少还能做个伴。”
“谁要你作伴。”
两人还有闲情在这里打趣,脸上扯出一抹苦笑,说不定他们这次可能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箭矢也只剩下个位数了。
已经有不少士兵爬上来了。
两人现在称得上瓮中之鳖,死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一人吸引底下士兵的视线,另一人则负责解决爬上来的人。
奈何敌人的人数众多,武器充沛。
数以万计的箭矢往两人的方向落了下来,势必要解决掉两人。
用手上的武器抵挡,可寡不敌众,两人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伤口,甚至插着羽箭,好在没有射中要害。
伤口流出汩汩鲜血,两人对上视线,那明亮的眸子中全然都是决绝。
正准备破罐子破摔,一声洪亮的马蹄声在两人身后响起。
后头看,居然是狗娃子骑着马踏着尘土而来。
不管两人震惊的目光,来到两人面前,伸出手将他们捞上马,快速扬长而去。
扎进黄山中,消失不见。
“狗娃子,你怎么回来了?”
“……我让其他人回去报信,路上耽搁点时间做陷阱。”
似乎是在印证,后面果然响起一阵嘈杂的呼喊声。
“真不愧是你。”
一匹马驼三个人还是有些吃力,速度下降了不少。
二柱:“狗娃子,你把我放下。”
“我最重,还是放下我。”
“不,要死一起死。”
狗娃子咬着牙说。
没人再说话了,三个人要想逃出去根本就是痴人说梦,更何况还有两个伤患。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只能祈祷将军能快点赶到。
“你们……听我说,谁活着都要替死的人尽孝。”
“狗娃子,现在说这个干嘛?我们肯定都能活下去的。”
“对啊,你不是还要回家吗?”
两人现在是趴在马背上,根本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只能听到头顶上越发沉重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狗娃子直接跌下马,惊的另外两人赶忙下马查看。
映入眼帘的是他背部的两支羽箭,深深地刺入,身上的衣物早已被渲染成红色。
一支箭不偏不倚地贯穿左胸口。
应该是当时救他们,用肉身挡住了飞来的箭矢。
“狗娃子?”
两人失魂落魄地叫着地上人的名字,呆愣愣地跪在不远处,错愕地看着。
除了他们以外,没人知道为什么他如此惜命。
听狗娃子说,他是被一户老寡妇捡的,没有儿女。
为了养他,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什么活都干,可看她这么老,没人用她。
有什么好东西都留给他,直到现在这个习惯也没改,留着等他回家省亲。
一个寡妇带一个小孩,可想而知她遭受了多少流言蜚语。
他当兵也不只是为了钱,更多的是为了让母亲骄傲,让其他人不敢欺负她。
地上的人有没有呼吸。
没有人敢上前探对方的鼻息。
当敌军找到他们时,也依旧保持着这个样子,脸上没有泪。
面无表情,死如死灰。
下一刻,作为士兵的机械反应,让他们又重新站了起来。
悲愤化作力量,即使身体和精神早就达到了极限,也依旧拿起身旁的武器冲上前去厮杀。
恨往往能让人爆发出无限的力量。
怀着必死的决心。
可这场战斗的结局必然是失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