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振极为不耐烦地将白氏赶了回去。
走的时候还警告她,如果后面坏了王爷的大事,他就亲手处置了她。
白氏从没见过这样凶神恶煞的父亲,失魂落魄地回到家。
刚回来,王妈妈就哭着过来告诉她,
“夫人,那群丧天良的人又送来了东西,这次是琪哥儿的小手指头。我可怜的少爷啊。”
白氏仿佛走在悬崖边上,随时都要坠落,她颤抖着双手打开那个盒子后,瞬间尖叫了起来,随后就是猛烈地痛哭。
那是琪哥儿的手指,真的是。
她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她日夜捧在手里的宝贝啊。
是不是父亲和奶娘之间出现了差错,所以奶娘愧疚自杀,父亲没法跟她交代?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白氏找到郑怀远,她一刻都不想等了,他们两个连夜将郑家值钱的东西低价折了出去,勉强凑够两万两白银。
按照匪盗的要求,将银子送了过去。
可在那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收到过匪盗的任何信息,琪哥儿的消息也如同石沉大海。
白振觉得自己的女儿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她的利用价值已经到头了,就也彻底地放弃了她。
白氏和郑怀远日日在家互相怨怼,彼此都用最恶毒的语言去攻击对方。
家中的银钱没有了以后,仆人也散去了大半,郑老夫人悠闲安稳的贵妇生活也没有了。
本来欺压了自己大半辈子的老头子瘫痪在床,除了眼珠子,别的啥也动不了。
儿子儿媳根本不管老父亲,她则是高兴了就去给他喂喂饭,不高兴就动辄打骂,狠狠出了之前的窝囊气。
日子过得也是有滋又有味儿。
可一夜之间,郑家就败落了。
财没了,宝贝孙子也没了。
伺候她的人现在就剩下一个没地儿可去的老婆子。
伺候瘫痪老头儿的重担又落在了她的身上。
郑老夫人非常不爽,她跟郑怀远明里暗里暗示了很多次,说白氏无用,孩子看不住,侯府也指望不上。
不如休了,再把何氏迎回来。
何氏家底可丰厚得很,之前家里变卖的东西里大部分也都是何氏留下来给阿娇那丫头片子的嫁妆。
别看老婆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可听人说何记商行现在在京城生意都做的可大了,更别说在丰城了,那更是数一数二的龙头商行。
现在把何氏迎回来了,不仅有一大笔嫁妆,重新让她过上以前的好日子,以后说不定她还能住进县主府,那多威风多气派啊。
郑怀远对此一直回避,没有回应过母亲这个事情。
这天郑老太太把郑怀远喊到郑老太爷的屋子里,让他看看他父亲的惨状。
郑老太爷没有了下人每天给他擦洗身体,经常泡在自己失禁的大小便里,加之无人翻身,现在身下已经生了很多褥疮。
整个房间散发出浓重的臭气,郑大人一进来差点被熏了个趔趄。
郑老太太严肃的跟他说,
“你看看你父亲这个样子,都是报应。当初你和何氏过的好好的,一家人和和美美。他非要拆散你们,把何氏赶走。
娶了白氏这个眼高于顶的人进门,一点好处没捞到,现在家里还过成这个样子。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何氏就在那县主府住着。既然娇娇那丫头亲近她娘,你何不干脆遂了她的心愿,把她的娘再迎回来。
不过,你好歹也是个正四品官,也不能就让她拿了乔去。你得好好用娇娇敲打敲打她,嫁妆那必然是少不了的。
进门后也得每日来向我和你父亲请安。将来琪哥儿找到后,也要把琪哥儿视如己出,可不能生了二心,苛待长子……”
郑老夫人还在唠唠叨叨地自说自话,郑怀远很不耐烦得打断了她。
“娘,何氏不会再回来了。”
“不会回来?她要孤独终老吗?那她死后可没人祭奠她,她只能当个孤魂野鬼。”
郑老夫人以为何氏在拿乔,很是不屑。
“你可别被她拿捏了,当初她走的时候那么舍不得,我才不信……”
“娘!我说了,何氏不会再回来了!”
郑怀远突然站起身,双目微红,大声喝道,随后又很落寞地说道,
“何氏她要嫁人了……”
郑老夫人很是不屑,
“嫁给谁?是哪个富商老爷,还是屠夫?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家,哪有好人家愿意娶个被休回家的女人。要不说这女人就是眼皮子浅,她要再等一等,不就等到你了嘛?”
郑怀远气极反笑,看着犹如井底之蛙的母亲,他带着一种诡异的报复性心理说道,
“何氏嫁的人是十六年前连中三元,满朝上下无人能出其右的前国子监祭酒周镜明。
现在他被皇上重新启用,封为詹事府詹事,太子之师,正三品的大员。
连何琛的儿子何以安日后都能是太子的伴读。
她们一家人都有无量前途,我们拿什么去高攀?”
“啊,母亲,你说我有什么资格去求何氏回来?”
郑老夫人一脸不可置信,指着郑怀远,抖搜着手,
“你疯了,你怎么敢造这样的谣言?那何氏有什么本事,能让三品大员娶她为妻?怎么可能?”
“哈哈哈哈,母亲,这才是报应。
这是我们一家人的报应。
我们本来就该过这样贫瘠的日子,不是吗?
这才几年,你就忘了我们本是什么样的人家了吗?
哈哈哈哈,都是报应!”
郑怀远不再理会他母亲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的眼神,一脸悲怆地踉跄着离开了这个院子。
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从他丢了西瓜,捡了芝麻开始,他的报应就在等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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绥远侯府。
琪哥儿从来了以后便哭着喊着要母亲,无论下人怎么哄都没用。
这孩子养的也好,气力大的很。
能连续哭闹一夜,醒来后还能断点续播,闹的整个院子人仰马翻。
温岭蕴很是烦躁。
她本是白家远房亲戚的庶女,因为从小长得貌美,又有心机。
凭着自己的努力和算计嫁进了雍王府,成了后院里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妾。
后来雍王出事那天,她因回家有事,躲过了一劫。
可能因为雍王后院人太多,一时之间倒也没人查到她身上。
她从那时起便藏了起来。
后来侯爷白振找到了她,说她的女儿可能怀了雍王的孩子。
但因为她之前有未婚夫,后被雍王设计杀死,闹得她女儿名声很不好。
所以为了给孩子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和前途,他想把这个孩子当作是她的孩子来养。
温岭蕴答应了。
她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她知道这是她人生最好的机会了。
她很快便将雍王的旧部笼络了过来,取得了他们的支持。
并在某一天被雍王找上、称赞她做的很好时,她欣喜若狂。
原来雍王没死,那么将来她就会是未来的皇后了。
至于孩子的母亲,从白恪来找她那刻起,就注定是要被放弃的。
要是她听话还好,她可以让她美满度过一生。
要是不听话,那就别怪她不顾念手足亲情了。
呵,利益当前,她自己的父亲和兄弟都能先一步放弃她,又何况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