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越之尘 第96章 两相比翼

血樱树下，流水之旁。

二人都有几分熟悉但没有厌倦的地方。

子佑到了没有很久，刚因为沉浸于风景之中而没有等待的枯燥之感的时候，她来了。

她没有像其他那些女孩一样于约会之前换上最中意的衣装或精心准备妆容。她可能只是梳了梳头发，也可能没有。

对于她而言，这是因为她知道子佑不爱浓妆艳抹的女人，而不是她不重视他们之间的关系。

而在子佑眼里，其他庸俗拙劣的试图增添魅力的手段，于她毫无用处，因她的美丽是镌刻于亘古不变的时空之中，历史之上。俗世的衣饰与妆容，在她柔和又耀眼的光芒中，通透得如同无物，过于雕饰反而可能限制她的美丽。

“居然挑在这里吗？”艾塔琳娜表情有些微妙。

“怎么了？我记得每次到这里，你都时不时傻笑，以为你喜欢这里的。”子佑道。他当然知道这里对于他们俩个来说有什么意义。

“哼，我也没有讨厌这里……”艾塔琳娜一时有些窘迫，而后又双手抱胸故作无奈状道，“今天情况特殊，我就告诉你吧……当时就是在这里，我彻底喜欢上你的。那天，我本来很伤心来着，你突然出现了…”

“这里……那个有月亮的晚上吗。嘿嘿，我知道的。不过我以为你对我是一见钟情哦。”子佑微笑着说。

“切，初见你时，我只想着怕你被我一下子杀掉，后来你突然醒过来，看你那奇怪的样子又担心又好奇，觉得你很有意思罢了。结果，事实上

你这家伙有的时候奇奇怪怪，该聪明的时候可机灵了。”艾塔琳娜撅了撅嘴。

“嗯，我不否认。”子佑突然伸手从背后搂住了她，鼻尖轻贴在她的发梢，艾塔琳娜微红着脸回眸了片刻，身体完全放松，又继续看向眼前。

尽管子佑知道艾塔琳娜的强大，抱着她温软的身体，一瞬间还是觉得她无比柔弱，想就这样永远把她护在怀里。

这样的每一秒，都仿佛万年，又转瞬即逝。

淡淡的血色花瓣在微风中飘扬，树下清澈的水流缓缓淌过，潺潺水流声若有若无，空气中好像有什么轻捷的东西，在不可视的七彩气泡上逐渐向上跃去。

也许是因为沉浸在甜蜜的恋情之中，艾塔琳娜才错过了某些她本应该能感受到的事情。

与此同时。

沙漠中的狂风越来越张狂，仿佛神灵因世间邪秽而降下的终极怒斥，暗黄色的飞沙几乎将天地撕扯作一团。

华丽的金纹白袍之下，湛蓝的双眸折射着与这毁灭图景格格不入的海般的安宁。她身旁，他的身影几乎看不清，有如阴影。

“柔。”千里识鸣伸出在阴影之中几乎不可见的指尖在她的肩上轻触了一下。

璃水柔温婉地一笑，轻轻抓住了他的手，“不用这样，这种程度，我还是不害怕的。”

认鸣不语，眼中似乎有巨大的阴影在翻腾。

璃水柔湛蓝的双眸中浮现出些许责备：\"你在难过。你做了你所认为的错事吗？

她的眼神如利刃将他的心千刀万剐。识鸣机械地说：“我杀了……艾薇尔后来爱的人。”

“你这家伙…你还爱她吧……那么做，是圣尘的作用吧…”

识鸣紧张地将璃水柔贴在自己罩在阴影中的脸上，“是的，她用的，我无能为力。”

“别担心，我明白你的情感。”璃水柔轻轻抱住他，“你是为我才承受了那样的痛苦，以及许许多多的罪……我现在能做的唯有爱你，陪你。”

“不……救你于我而言是最后的救赎。”识鸣空洞的眼睛中滚落一滴冰冷的泪水，他带着几乎是虔诚的表情拥住她，“可是，那之后的事情——”

“你本来可以反抗的，都怪我的存在，…\"璃水柔的眼中泛起泪光，“我本不该在此，但是………”

“但是现在没有你我根本无法活着……”识鸣呜咽着跪下，将头放在她怀中，她心疼地抚摸着他的头，泪水从她美丽的眸中不断流淌下。

“你是我最后的救赎、幸好，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不知过了多久，识鸣抬起头，站起身，恰逢风沙迫近，他伸手一挥，巨大的霾生物簇生着拔地而起，化作一面巨大的黑色墙壁强行将风沙阻隔。看来，他在血渊城展示的，只不过是他力量非常微小的一角。

“如果你遭受了那么多痛苦，命运却还要让我们分开的话，太……”璃水柔抹了抹泪水，将脸紧贴在识鸣胸前，“你，见到你要见的人了吗？”

“见到了，他还未曾像我一般失去所有的光芒，我希望他能走到终点。”识鸣长叹了口气，“他似乎也是被他人的情感引导着……这样还不够，他应该自己去做，不知道以前的他会是怎样。”

这时，从远处传来一阵莫名的尖啸，两人同时一愣，刹那之问识鸣的身形似乎清晰了些许，但很快又归于阴影之中。

“怎么了？”璃水柔轻轻勾起他的手指，识鸣的表情有些许惊谔：“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我作为人的部分……，还有圣尘的力量，也许还是她在做什么……无所谓了，我现在不想去管，我们都知道我们插手太多会发生什么。”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抬着璃水柔的下巴，闭着眼睛吻了下去，璃水柔闭上眼睛，迎接了他的吻，带着泪水的睫毛轻轻颤动，长发在风中飘扬。

两人紧紧相拥，四周的风沙在漫长的时间中越来越狂躁，毁灭与破亡的力量不断地宣泄着，然而一切与他们无关，那怕此刻天地合而为一，山岳崩颓，群星坠落，他们也会永远地沉醉于彼此的怀抱之中，这是付出无数代价后，应得的报酬。

这个世界是滑向无尽的深渊还是奔向光明的彼岸，是苟延残喘还是灰飞烟灭，都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感觉得到彼此的心跳，倾听着彼此的呼吸。

但是有人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