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夫人的脸猛地偏向一侧,保养得宜的面颊上迅速浮现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嘴角在大力冲击下裂开一道细小的伤口,一缕殷红的血丝缓缓溢出。
滴落在粉色锦被上,格外鲜明刺目。
“父亲,你冷静些,母亲只是太心疼小妹,有些口不择言。”
史谦闻连忙去拦,生怕史戈动怒再给丞相夫人一巴掌。
好在史戈没有失去理智,只是怒气上头,找个发泄口而已。
丞相夫人却丝毫没有惧色,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史革。
染血的嘴角勾起一抹癫狂的笑。
“你打呀,有本事打死我,让外面的人都看看,堂堂丞相,手段卑鄙,狠心杀害原配妻子。”
她声音嘶哑地尖叫,发髻散乱,金钗歪斜,活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话落,丞相夫人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放肆‘哈哈’大笑两声,“不对,你现在怎么敢伤害我呢。”
“女儿没了,若是再传出丞相夫人没了的消息,朝臣和百姓会怎么看待你,就算是为了名声,你也不敢。”
得意满满的语气让史戈差点又控制不住。
史谦闻挡在二人中间,试图缓解销烟紧张的氛围。
却无用。
“为了一个逆女,你想把丞相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命搭进去吗!”
史戈气的脸色铁青,怒目圆睁,恨不能刨开丞相夫人的心,问问里面装的是什么。
除了女儿,其他人都不在乎了是吗。
史戈不自觉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是!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能给我女儿报仇,就算搭上我这条命也无所谓。”
丞相夫人冲他大喊。
史戈气极反笑,“好好好!”,连声说了几个‘好’字。
闻言,史谦闻眉头皱的死紧。
他一直清楚,母亲偏爱小妹,这种偏爱完全是没有理由,倾尽一切。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母亲能为小妹做到这般地步。
甚至连自己,连他这个亲生儿子的安危也不在乎了是么。
“你的死活,与本相无关,但你别想拉着本相垫背。”
他怒极甩了一下宽大的衣袖。
“那逆女的葬礼,本相也不会去,既然你那么心疼她,从今往后,你就待在青台寺,不用再回丞相府。”
“你什么意思!你也想把我幽禁。”
丞相夫人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质问。
史戈冷哼一声,道:“你不是思念女儿吗?本相便送你跟她团聚,以后,你日日夜夜守着那逆女的牌位,想跟她待多久待多久,没人会阻止你。”
话音落下,史戈厉声下令。
让丫鬟给丞相夫人收拾行囊,明日一早启程出发。
史谦闻满脸不赞同,不忍道:“父亲,母亲并未犯大错,只是小妹骤然离世,母亲难以接受也是人之常情。”
“若是强迫母亲待在青台寺,传出去,也有损丞相府的名声。”
“到时候,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您...薄情寡义,苛待发妻。”
史戈沉默不语,心里却在思考史谦闻的话。
他知道儿子说的有道理,但...
余光瞥向已然有疯癫之相的丞相夫人,心头忽然涌上来一股莫名的烦躁。
他厌烦了她。
夫妻多年,史戈自认为对她足够忍耐,足够纵容,给了她丞相夫人应有的体面和尊荣。
但她永不知足。
肆意践踏他的底线。
他劳碌大半辈子,走到如今的地位,已经被那逆女毁了一半。
剩下的另一半,他绝不容许丞相夫人再毁掉。
史谦闻见史戈的情绪似有松动。
趁热打铁道:“不如,对外宣称母亲受不了打击,在丞相府养病,大不了以后不让母亲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何况,母亲区区一介深闺妇人,顶多骂慕晚棠两句过过嘴瘾,不会真对她做什么,您大可放心便罢。”
“您与母亲多年情分,至少,让她安度余生晚年。”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被逼到绝境。
真去了青台寺,丞相夫人焉有命在?
“罢了,那就依你所言。”
史戈深深吐出一口浊气,闭上眼睛,脸上说不出的疲倦和纠结。
终究念及旧情,看在丞相夫人操持多年,为他生育儿女的份上。
“多谢父亲。”
史谦闻眼底划过一丝释然的笑。
转头看向沉浸在自己世界,神情呆滞的母亲,心底忍不住叹气。
但愿母亲早日从小妹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
目前看来,有些难。
史戈不忘嘱咐,“你管好她,不准让她再胡言乱语,免得惹出不必要的祸端。”
“嗯,我会派人看牢母亲,不让她有跟外人接触的机会。” 史谦闻保证道。
“小妹那边,不如我陪母亲一起去一趟?”
他知道史戈绝对不会去探望小妹最后一面,所以史谦闻直接免了问史戈‘要不要一起’的话。
果不其然。
史戈只是淡淡回了句‘随便’,大步离开。
仿佛史依澜于他只是事不关己的陌生人。
史谦闻也觉得史戈有些狠心无情,一想到一切苦果都是小妹亲手造成。
又不知该站在什么立场上去指责。
父亲纵然冷漠,但他所作所为也是为了保全丞相府上下。
不可能像母亲一般,由着性子胡闹。
史谦闻重重叹息,吩咐下人准备明日启程要用的东西。
小妹遗体不得入京,他们只能在青台寺周边找个地方,好生替她收敛遗容。
第二日一早。
史谦闻就和丞相夫人一起,坐上了马车。
为了避免丞相夫人中途再胡言乱语,搞出什么幺蛾子。
史戈直接让大夫开了安神散,给她下药。
丞相夫人几乎一路睡过去,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折腾。
不出意外。
丞相夫人到那儿的时候自然是好一顿痛哭,锁心上去劝慰。
她却像找到了什么发泄口一样,对锁心又打又骂,还口出恶语,让锁心去陪她女儿。
锁心吓坏了。
最终,还是史谦闻从丞相夫人手里救下她。
才让锁心免遭毒手。
“..........”
距离慕晚棠生日越来越近,册封大典也在抓紧时间安排布置。
太子爷最近总不见人影,也不告诉她去干嘛了。
这天傍晚。
慕晚棠早早哄睡了君昱宸。
换上了一件衣料极少,几乎算不上衣服的‘衣服’。
胸口镂空,挤出完美的事业线。
裙摆堪堪遮住屁股,后面露出大片白皙脊背,仅用两根细绳系上。
上次,她穿过一次这类‘衣服’,君承衍则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人刻意缝制了几十件。
种类各样,谷欠风十足。
只是她很少穿。
毕竟每穿一次,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屏退宫人,慕晚棠慵懒的半躺在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