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清浅的安排下,卫安冉当天就见到了卫蓉。
卫蓉脸上荡漾着灿烂的笑容,她解脱了,她是开心的。
又看到了她的儿女们,她最爱的儿女们呀,昨天她见到了时清浅,他淡淡的唤了一声:
“妈,这些年你还好吗?”
这句话可以抵过她所有的苦难,卫蓉这一生呀,又是另一个让人垂泪的故事了。
她本聪明、勤奋,但无奈家贫,她当年考上了师范大学,她的梦想是做个老师,多么高尚且闪耀的职业。
卫家穷,没有学费给她上大学,最终她只有含泪放弃。
她收拾包袱,坐了两天两夜的绿皮车,去南城做流水线上的女工。
那年,她刚满十八,单纯且烂漫,不识人心。
赵一军偏生了一副好皮囊,那张嘴抹了蜜似的。
卫蓉情窦初开,几句花言巧语她就彻底沦陷了,她爱上了赵一军,爱的欲罢不能。
卫蓉的老母亲自然不允许她嫁给一无所有的赵一军。
她胆大妄为,为了那可笑的爱情。
她以为是双向奔赴,偷了户口本去和赵一军登记,零彩礼,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裸婚。
婚后,没有她盼望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赵一军本性彻底暴露,他开始赌,时常输的一干二净,但她恋爱脑,那时年轻,她还对赵一军抱有幻想,想着浪之回头金不换。
赵一军好吃懒做还认识了一帮帮小混混兄弟,她想分手的时候但却发现怀孕了。
卫蓉二十三岁,她怀孕了,她又想,或许赵一军当了爸爸后,会成熟起来,会靠谱起来。
老一辈的人都这么说,能让男孩变成男人,就是给她生儿育女。
赵一军嗜赌如命,后面胆子越来越大,居然去借高利贷,黑社会讨债的人一波又一波的登门,她只好跟着赵一军东躲西藏,孩子就是逃跑的时候流掉的。
逃跑途中,她从楼梯上滚下去,孩子没了,甚至还伤了子宫。
医生给她下了判决,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她做不了妈妈了,可是她却迫切的想做母亲呀。
有一天,赵一军领回了一双儿女,她又感觉活过来了。
她更加努力的赚钱,但还是被赵一军输掉了。
最终,赵一军在南城混不下去了,决定回老家种田,种田好呀,有地就行呀。
她勤快,有饭吃,不用饥一顿饱一顿了,孩子们也不用流浪了,有学上,国家免费的义务教育呢。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熬着,还好一双儿女都贴心,成绩也好,开家长会的时候她脸上可有光了,老师表扬呀,说她教子有方,还让她做经验分享呀。
她读过高中呢。
她就把自己学到的知识全部倾注到了孩子们上,孩子们成绩更好了,除了赵一军还是混蛋以外,她的日子貌似一天比一天好了,更有盼头了。
安冉十岁那年,她亲眼目睹了赵一军的恶心和变态,她如梦初醒,原来她真是眼瞎呀,他赌就算了,但他居然连心都没,他不配做人,他连猪狗都不如呢。
那天,连老天爷都帮她,他酩酊大醉,大雨瓢泼,他就这样跌进了那不深的鱼塘,那就不怪她了,她只是见死不救而已。
今年是卫蓉最开心的一年,她的安冉大学毕业了,有稳定的工作了。
她的儿子呢,现在也有身份了,有公司了,是大老板,她还有什么所求呢,她该心满意足的去了。
她之前生病就不想治了,但卫安冉孝顺,拼死拼活都要接她来京城治疗,而且她才失去了那山。
她不能失去妈妈,卫蓉是做母亲的,她不忍心她的安冉一个人孤单,她就去治疗了。
她心脏做了手术,她以为一切都好了,但老天爷呀,还是不喜欢她呀。
她又被查出了胰腺癌晚期,医生说没任何治疗的意义了,怎么能告诉安冉呢?
这都是她的命呀,她苟活了那么多年,很值当了,她该回滇城了解这一切了。
她本就计划的这个春节除掉那三个人渣,当年的事情她一清二楚,她心甘情愿替安冉受那折辱,谁让她是做妈妈的呢,她就这样熬呀熬,熬过来了。
那么多年,数不清的夜晚,她被男人压在身下,她没得选择她的安冉还没长大,女人的力量真的太小了。而现在,她无所求。
她主动约了董大明想用老鼠药药死他,可是那男人狡猾呀,怎么都不喝那兑了老鼠药的酒,还想强迫她。
她抓起了桌边的剪刀,手起刀落,又把那可憎的半截东西踩碎。
那刻,她可开心死了,她笑得很张狂。
出师不利,后面的两人渣处理不上了。
*
“妈,你为什么那么傻。”卫安冉隔着铁窗问。
“这都是妈妈的选择,妈妈开心的,你不该为了救我公布那视频,你的名声怎么办?你和寒江怎么办?没有男人不介意这些的。”深陷牢狱,卫蓉担心的还是卫安冉的清白。
“我不在乎,我只要妈妈,妈妈你听我的,哥会出手的。”卫安冉哽咽着试图劝服卫蓉。
“傻瓜,我做了错事,就要受到惩罚呀,我从来没后悔过,你叫我一声妈,就是我最开心的事情,不要救我。”话毕,探访的时间到了。
卫安冉红着眼,她的傻妈妈。
*
卫蓉要求见时寒江,慈母心,她又开始担心,她担心时寒江介意卫安冉的过往。
她是看好时寒江的,因为她的女儿喜欢。
只要她的安冉喜欢,那她就喜欢。
“寒江,一切都是我的错,安冉没有错,不用想办法救我,我生病了,生病走到尽头了,我愿意为我的所作所为赎罪,
还有,不要嫌弃我的冉冉,她没得选择,我希望任何时刻,你都能保护我的冉冉,相信我的冉冉,你能做到吗?”卫蓉急切的问。
他毫不犹豫的点头。
“我知道冉冉的性格,现在她这个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她不想耽搁你,她胆小,如果她说分手,
你就拒绝,烈女怕缠郎呀,你缠着她就对了,但如果你真的介意,阿姨也不勉强你,不爱也请不要伤害,
如果你还爱她的话,就去帮她找到她真正的家人,她配拥有家人的爱,安冉和小浅一样,都不是我亲生的孩子,但我待她如亲生的还亲,
她是南城人,名字就是安冉,安冉的名字被绣在了当年的衣服上,当年的黄裙子我还留着呢,就在衣柜的最下层,
我没改过她的名字,我的安冉就交给你了,请代替我继续爱她,疼她,你能做到吗?”卫蓉喃喃道,絮絮叨叨的仿佛在交代遗言。
“我能。”他吸了吸鼻子道,他有母亲,可是他从没感受到一丝母爱,在卫蓉身上,他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母爱。
他怎么可能不爱她,哪怕那年真的发生了什么,他只会更加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