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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省海口市滨海大道珠江广场帝都大厦8层。
天涯运营总部，商务运营总监办公室内，总监陈新很有闲情逸致的在研磨咖啡豆，准备犒赏自己一杯手冲咖啡。
自从公布了‘郑州小二代’与曹春的Ip地址是同一个，挑出了整场事情是唐辉的精心策划，天涯论坛的用户活跃度上了一个层次，且有更多的新用户涌了进来。
今晨开早会时，董事长邢铭特意点了他的名字，称赞了一番。
他此时的心情，正如三月份海南的天空，一片晴朗。
“总监，不好了！”
办公室的玻璃门突的被推开，陈志明急切的撞了进来：“爱心水滴筹更新了版本，新版本出了一个叫微博的社交网站。”
“慌什么！一个刚出的社交网站就让你怕成这个样子？”陈新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手磨咖啡机，教训一脸惊慌的陈志明。
陈志明缓了缓神，道：“您看看论坛吧，现在好多人在发帖，说‘郑州小二代’事件是咱们天涯论坛的自导自演，全部都是天涯为了热度的炒作！”
“放——”涵养让陈新把后面的‘屁’字咽进了肚子。
他顾不得多说什么，直接登上了网站，见舆论已经完全歪楼， 从声讨唐辉诈骗，转为了‘郑州小二代’事情到底是不是天涯论坛的一次精心炒作。
他不止看了自家的天涯论坛，他还看了新浪、搜狐、网易三大门户网站，以及其他几家论坛，猜疑一波又一波，且有人发长文给出了合理的推理，引得几万网民赞同。
铺天盖地的猜疑，如春雨过后忽然冒出的杂草，漫山遍野。
互联网的天，突然变了。
他看了许久，发现所有的帖子、文章的源头直指爱心水滴筹刚出的新社交网站——微博。
他脸色铁青，内心已经断定，这波突然攻击天涯的舆论，背后肯定有操刀人，而那个人就是唐辉。
不愧是能策划出‘郑州小二代’事情戏弄人心的人，够阴险狡诈。
而且还十分记仇！
他公布了‘郑州小二代’与曹春的Ip相同，暴露了唐辉的身份，唐辉扭头就狠狠捅了天涯一刀。
他冷笑一声，先在天涯论坛发了声明：“本次炒作天涯团队深恶痛绝，认为缺乏道德底线且立即对相关板块及用户做出了处理！
网上盛传‘郑州小二代’为天涯自导自演，纯属造谣污蔑！”
他的帖子一发，立即有网民响应，也有人质疑。
……
郑州，正弘中心，十三楼，智策纵横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350平的办公区域，坐满了员工，键盘声此起彼伏。
101位员工如一个个士兵一样斗志昂扬，他们手中的键盘就是他们的武器。
尤然在101位员工中，写文的经验吊打所有人，因为他以前做娱记的，惯会写捕风捉影与煽动性的文字。
因此，他被许琛安排为了智策纵横的总监。
此时，他盯着电脑，压力无比大。
因为在他背后，公司的大老板许琛，以及未来的老板完颜青一左一右盯着他。
旁边还有一个添头，正是最近人人喊打如过街老鼠的唐辉，不过此时的唐辉精气神好了很多，还有闲心的打量其他人。
他又刷新了下天涯论坛页面，喜道：“许总，天涯发帖了，还是天涯商务运营总监陈新发的帖子。”
许琛看了眼陈新发的帖子，又看了眼下面各种网民的留言，等了会儿，见天涯再没什么反应。
他嗤笑，“天涯不会以为发个帖子澄清一下就完了吧？”
“别人不重视，咱们就得让人家重视。”
他道：“尤总，让那几个已经有了数万粉丝的博主发文，其他人把文章转载到三大门户、各大论坛去引流。”
“好的，许总。”
尤然立刻安排下去，同时他的账号也有了10万粉丝，当即发了一篇博文。
……
“陈总，微博上又有人发帖了！”陈志明忽道。
陈新忙打开爱心水滴筹，点开微博板块，就见一个叫鱿鱼的用户发的博文：
搜索“天涯论坛 公益事件”，近三年共引爆17次热搜，每次都有企业投放广告——某次直播救助流浪猫后，猫粮品牌代言费暴涨300万！
这次跪行事件期间，天涯用户飙升470％！最大的赢家！
景墨：我们正在被当成猴耍！
他们用孩子的眼泪给资本镶金边，把我们的善良做成流量蛋糕！今天不撕开这层画皮，明天所有公益都会变成真人秀！
转发过十万送司法鉴定！
点赞破百万集体起诉天涯！
是中国人就顶起来！
唐三七：天涯今早偷偷修改《用户**条款》，新增第17.8条：“平台有权对正能量事件进行必要润色”——这他妈不就是承认造假？
这一条微博有越来越多的人转发，评论，短短时间就有了数十万的转发，百万的评论。
看着微博页面不断刷新的评论，陈新攥着鼠标的手背暴起青筋。
屏幕上的水滴筹微博页面像块溃烂的疮口，每刷新一次就喷出更多脓血：“天涯论坛才是幕后黑手！”“用户**不如狗！”
他猛地灌了口冷掉的咖啡，苦涩卡在喉头咳出腥甜。
他本能的想在微博发文辩驳，但却提示游客发微博需要注册！
怒火腾的一下在心中升起，手边那个平时视若珍宝的手磨咖啡机被他摔了出去！
他终于想通唐辉为什么要针对天涯了。
唐辉就是要故意在微博挑起话题，吸引用户讨论，而只要想讨论，就得注册！
这一波操作，微博至少新增了百万注册用户。
盯着电脑上的微博页面喘息许久，他还是冷静下来，按照步骤注册了微博，微博名字是：天涯总监陈新。
他试着发文，洋洋洒洒编辑了许多，被提示只能发140字，他憋气的又删了重写，最后终于带着满腔怒气发了微博。
天涯总监陈新：我是天涯总监陈新，‘郑州小二代’如果是天涯的策划，我立马辞职！天涯绝对不会做这种突破底线的炒作。
天涯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们非常痛心，我以个人的名义强烈谴责“郑州小二代”这种无耻的突破道德底线的炒作。
陈新刚发微博回应，就有网友在下面评论：“我艹！天涯总监出来辟谣了！”
“真总监，假总监？”
“我查了，天涯商务运营总监就是叫陈新！”
“……”
待网友们确认了陈新的身份，顿时评论刷的更快了。
而天涯商务总监陈新回应‘郑州小二代’的话题直登微博热搜第一！
看着微博上的热闹，无数网友对他微博的点赞、评论、转发，把他的微博顶上了热搜，他忽然恐慌起来。
微博似乎改变了用户习惯，它的实时性与传播速度太快了，超乎陈新的想象。
而且普通用户也能通过转发名人的微博参与讨论，实现信息的指数级扩散！
最关键的是用户的活跃度、参与度大幅提高，吊打国内的门户网站及所有论坛。
一个可怕的庞然大物似在崛起！
而天涯论坛，他，成了第一块踏脚石！
陈新把键盘砸向墙壁，陈志明缩在一旁看他的影子在电脑的微博页面上张牙舞爪。
去年团建时挂在荣誉墙的“最佳网络平台奖”突然坠落，亚克力板在瓷砖上裂成蛛网，碎片里映出十七个仓皇逃窜的陈新。
落地窗外，晴朗的天空飘过一层阴云，压着帝都大厦的玻璃幕墙，像块裹尸布缓缓降落。
“订最近一班去郑州的机票！”
陈新踹翻垃圾桶，“还有机会！我要去找曹春，她知道一切真相！要先把天涯的污名洗清！”
机场广播在暴雨中失真，陈新盯着登机屏的红色延误提示。
候机厅电视正重播他三个月前的采访：“我们视用户**为生命线……”
当飞机终于冲破积雨云时，陈新在呕吐袋上写下辞职信草稿。
舷窗外闪电劈开夜幕，经济舱后排突然爆出小孩的啼哭，像极了论坛服务器崩溃时的警报声。
陈新把额头抵在舷窗上，下方城市的灯火正汇成一条金色锁链，勒紧每个参与者的咽喉。
……
深夜10点多，玻璃幕墙外车水马龙，办公室内灯火通明，人人忙碌的热火朝天。
近一个月来的筹谋，此时终于见到了成效。
许琛与唐辉、小白、葛喻四人望着后台显示的微博注册用户数：。
唐辉、小白、葛喻激动的拍掌庆祝，外间的员工们也兴奋难耐。
许琛对唐辉道：“陈新出面回应，舆论转移，网上不再一面倒的骂你，现在你可以注册微博，发文解释一下你策划‘郑州小二代’的原因与初衷了，这个时候，网民们也愿意听你说话了。”
唐辉应了声，然后把一张照片发到微博上，照片是一张写满字的稿纸，他亲自用圆珠笔写的字，但文章不是他写的。
@唐辉 ：
此刻写下这些字时，窗外的槐花正簌簌往下落，像极了那天曹大姐跪行时飘在空中的细雨。
我知道有些错永远无法用苦衷洗白，但至少该让那些曾为我们流泪的人，看见真相背面的裂缝里，到底长着怎样的苔藓。
三个月前，我在省肿瘤医院走廊撞见曹大姐时，她正用病历本扇着高烧的女儿。
那个叫苗苗的孩子干净美好的像被扔在荒野里的玻璃弹珠，折射着所有路过的光明，却照不亮自己。
后来我见过她凌晨三点蹲在医院花坛边啃干馒头，见过她跪在街头乞讨，见过她把“求助”两个字写在硬纸板上，墨迹被雨淋成黑色的泪沟。
那些天我的脑海里全是她女儿的病历，ct片上的阴影在夜里会爬进我梦里，变成张着嘴的饕餮。
策划跪行那晚，我抽光了整条黄金叶。
烟灰缸里堆满烟头时，同事提醒我：“辉哥，现在发声明还能保住公司口碑。”
可我盯着论坛里那个沉底的求助帖，它正在被明星绯闻和减肥广告挤向深渊。
凌晨四点，我注册了“郑州小二代”的账号，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善意也能标价，且往往贱如尘埃。
后来发生的事你们都看到了。
我用谎言豢养希望，用践踏尊严的方式乞讨尊严，甚至妄图在洪流中当个悲壮的摆渡人。
可当键盘声变成绞索，当捐款数滚成雪球，我才惊觉自己早已在悬崖边踩塌了石头。
那些天我常盯着捐款后台跳动的数字发呆，它多像座用良心垒起的通天塔，每一块砖都刻着“不得已”。
最痛的不是被鸡蛋砸中额头，而是今早苗苗的主治医生告诉我，有个病童家属撕了捐款申请表，说“不想当下一个被围观的乞丐”。
我们救活了一个孩子，却掐灭了更多火种。
此刻我正坐在公司空荡荡的十二楼，葛瑜昨晚留下的半杯茶还温着。
那些骂我的人没错，护我的人也没错，错的是我妄想用脏手摘一朵干净的花。
天亮后我会去公安局自首，所有法律责任我独自承担。
唯愿苗苗眼里的光永远不会知道，照亮它的火柴曾灼伤过多少人的信任。
若这世上真需要有人跪着开路，我愿是最后一个把膝盖砸进泥里的人。
——唐辉 2007年3月30日 深夜
唐辉按下发送键的刹那，整个国内的互联网像被扔进核反应堆的铀块。
00:03分，#唐辉自白书#冲上热搜！
微博服务器发出垂死兽类的哀鸣，程序员们看着后台飙升的曲线集体爆了粗口。
每秒11万次转发，相当于全国每个网民都在传递这颗裹着砒霜的糖。
“支持辉哥！！！”大学生小张在出租房嚎叫着砸烂机械键盘，LEd灯带映着通红的眼眶。
他刚把唐辉长文里“脏手摘花”那句读了一遍又一遍，转头就被女友甩了耳光：“你他妈给骗子捐过两个月生活费！”
01:17分，天涯热榜前十帖子里挤进七个相关话题。
某楼主逐句批注自白书，用红圈标出十七处“春秋笔法”，评论区瞬间垒起三千楼。
数据在午夜化作刀剑，把每个吃瓜群众都逼成陪审团成员。
天亮时分，正弘中心楼下成了人间剧场。
有女孩在门口撒槐花，穿病号服的癌症患者举牌“我们需要更多唐辉”。
正弘中心的安保如临大敌，筑起人墙，忽有个老头突然跪在门口的地板上磕头，额头的血印在瓷砖上，像极了那日跪行轨迹的复刻版。
微博崩溃第七次恢复时，爱心水滴筹所有病人的捐款通道全部重新开启。
曹春筹款金额计数器在“87万”与“ERRoR”间反复横跳，最后定格成血红的“1024万”。
有人匿名投了七百万，附言栏写着“给下一个不敢求救的孩子”。
但这条记录转瞬被截屏发到虎扑、天涯、微博，标题是《新剧本？唐辉团队开始洗钱了！》
月光再次爬上十二楼窗台时，兴奋的唐辉想向许琛说注册用户已经涨到437万时，发现许琛蜷在座椅里睡着了。
睡梦中，许琛梦见了他在考场考试。
嗯？
他好像答应老班，月末的第一次月考会回学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