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姿月声音呢喃,“阿言。”
清晨的微光从透亮的窗漫入室内,她似乎不怎么喜欢这阳光,哪怕闭着眼睛都在躲避这份晨曦特有的暖意。
沈易庭一夜未眠。
他的下颌已经被处理过,在后半夜,他守着被魇住的温姿月。
可等到她终于从未知的噩梦里醒来,她看着他的目光竟然全然陌生。
沈易庭嗓音艰涩,“姿姿,我是沈易庭。”
他看着温姿月的眼睫轻颤,过了许久面上才多了一丝轻松地语气,她的声音轻快,“我知道呀,怎么会睡一觉醒来就莫名其妙的忘掉别人。”
温姿月的面色有些虚弱的苍白,她胃口不好,只是随意吃了两口就捂着肚子在餐桌旁发呆。
沈易庭最终还是离席了,他只是看着温姿月,就总怀疑她在想着唐芷言。
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这是错误的想法,温姿月只是精神出了问题,她只是对外界的一切都不那么在意。
可是无论怎样不能说服自己,只要一想起温姿月今早那个陌生的眼神,他就恨不得杀死她在意的每一个人。
沈易庭打开药剂室,他漫无目的的目光略过无数的针剂,花花绿绿的颜色让他几近被这些艳丽吞噬。
他抑制不住的拿起镇定剂,细长的针尖将药液推送进他的血液里,在急速的循环下,他察觉到自己心跳都变得缓慢,躁郁的心情陡然变得平静。
可不到半小时,他又重新变得烦躁。
沈易庭太需要冷静的大脑,他的指尖不由得碰上针剂,再次对自己进行注射。
地上的废物箱里已经躺了一层的针管,他从昨夜便开始注射,随着剂量的加大已经开始有了抗药性。
如果他的基因并未经过强化,他在这个时候会因为承受不住药物而晕厥,在昏迷的片刻时间里他能得到短暂的宁静,可他总是清醒着。
沈易庭看着手中出现的致幻剂,他终于找到了答案。
他在药物进入血液的一瞬,得到了渴求已久的愉悦。
这种滋味让他逃避现实,他不由自主的拿着更多针剂,饮鸩止渴。
沈易庭出现了幻觉。
他看见自己高高在上的摆弄着温姿月对他的喜爱,他是玩弄人心的棋手,温姿月是被他用来逗趣的玩具。
他看见自己步步引着温姿月对他沉迷,而他致使温姿月步步错,最后坠入深渊。
沈易庭像是被这虚幻的场景控制了一般,他渴求幻觉里这个沉静的自己。
再次醒来后,他的手中拿着终端,沈易庭看见通讯页面上有个时长半分钟的通话。
他还没来得及去听这段通话内容,室外突然有了急促的敲门声。
“少爷,温小姐昏倒了。”
沈易庭匆匆将终端放进衣兜,这通短暂的通话也被他遗忘。
“我只是有点困,不小心睡着了,你们做什么这么大惊小怪。”她的语气有点无奈。
温姿月拔掉针头,很不开心的侧过脸。
沈易庭连忙帮她擦掉因拔针而出现的血滴,用卡通创口贴帮她小心贴好。
温姿月愈发不满,“我又不是脆弱的瓷娃娃,你们怎么总对我这么小心翼翼,我总觉得我不管做什么都在给你们添麻烦,但我不想当个累赘。”
说到累赘这个字眼,她的情绪一下变得激动,心中也翻涌出恐惧。
温姿月粗喘着气,她也说不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
家庭医生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他们的手中捏着镇定剂,可谁也不敢这个时候擅自给她用药。
他们面露为难,齐齐朝着沈易庭看着,他们在等沈易庭的意见。
沈易庭挥手,让他们都离开。
人少之后,温姿月的情绪也逐渐平静。
她无措的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的脾气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坏。”
沈易庭心中翻涌上痛意。
她为什么要道歉,错的是他,是他给她用的针剂。
沈易庭他本来该直接承认自己的过错,可他在这一刻竟然沉默了。
他是个自私的人,他想让温姿月在他身边,无论怎样。
沈易庭在心中默念,无论怎样。
从这天后,温姿月身边的人对她愈发精细,近乎到了监视的地步。
可也正是沈易庭病态的将目光全部投注到温姿月身上,他并没第一时间发现一些流言蜚语。
在沈易庭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段有关温姿月的往事已经人尽皆知。
在这段粗略的记录里,可以看到有个男人抓着温姿月的小腿,奋力想从河水中求得生机。
但少女头发散乱,她冷静的举着石头,一下又一下的打在男人的胳膊上。
其实她也不是很冷静,她搬着石头的手都颤栗着,很多次都砸在了她的小腿上。
沈易庭忙得焦头烂额,他要找到究竟是谁传播出的这些内容。
可对方有着齐全的防护措施,他用尽了一切手段,仍旧不能解密这些内容的始发地址。
温姿月冷不丁的抬头,她声音缓慢,“其实,这个人就是我父亲。”
“你看我腿上的伤口,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温姿月的衣服总是很宽松,她的腿骨纤瘦,皮肤细腻。
但她浑然不觉,只是一味的指着不存在的疤痕,“就是这里,我当时砸了好多下,我的腿都断掉了。”
沈易庭看着她从一开始的平静,到了现在的癫狂,他只能紧紧的抱着温姿月,“没关系的,是他先伤害姿姿,姿姿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温姿月喃喃自语,“有关系的。”
“有关系的。”
她的人生,会再次因为这个人渣被毁掉。
她垂着眼睑,整个人都是颓靡的气息,显得她筋疲力竭。
温姿月缓缓道:“我有些累,先休息了。”
她现在的情绪波动太大,家庭医生紧随其后离开,时刻关注着她的状况。
楚秋阑暴怒的踹开沈易庭,他再也顾不得贵族那些所谓的礼仪,他吼道:“你就非要毁了她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