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着眼睛仔细瞧着陈延青,抿着嫣红纤薄的唇,“不,不对。”
她迟疑的唤道:“大哥?”
像是终于发现自己认错了人,她的眼神惊慌又警惕。
温姿月用力把陈延青推开,她脚步虚浮,没推到人自己倒先是一个踉跄,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被她碰洒一地的,是被她誊抄了一遍又一遍的婚书。
她人看着软和鲜妍,字确实刚劲有力,一笔一划游龙走蛇,笔触锐利。
陈延青不禁多看了几眼。
温姿月抬起发红的眼眶,她声音倒是平静了,“抱歉,刚才把大哥看作阿玉了,还请大哥见谅。”
温姿月撑起胳膊,神情难堪的再次开口,“只是我好像扭到了,大哥可否让我的丫鬟过来扶我。”
陈延青一怔。
陈延青下意识俯下身握住温姿月的胳膊,等凑近时,幽幽的烛火气息一并进入他的鼻腔。
这是为他弟弟所燃的香烛。
或许她从没勾引的想法,是他先入为主,听了赵氏身旁嬷嬷的话就下意识那么想她。
陈延青矗立良久。
夏日衣裳薄,他的前襟上还有眼泪留下的湿濡,陈延青当时心中厌恶忽略了这个触感,现在湿凉的温度让他心乱。
陈延青心中思索该如何道歉。
*
陈鹭玉躲避了一路追杀,一身伤的回了京城。
他身边人是对他有两次救命之恩的秦冬露。
开门的小厮见了他跟看见了鬼一样,府里日日缟素祭拜了半年的人,如今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
小厮心底升起寒意。
陈鹭玉不耐心了,这个小厮磨磨唧唧的。
他把人推到一边。
小厮惊叫一声,“二公子还活着,二公子他回来了。”
“小将军他回来了,快去告诉将军和夫人。”
秦冬露跟在陈鹭玉身后,她的神情拘谨,捏着自己的衣角紧张的站在将军府门前。
她没想到,自己救的人会是平兰一带赫赫有名的小战神陈鹭玉。
她的衣物洗的发白发皱,站在朱红色大门前,她的心里不由升起胆怯。
“陈鹭玉,我想回去了。”
陈鹭玉还在取笑她,“这不是山里的野狼都不害怕的秦姑娘吗,现在害怕啦?别担心,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都答应过你以身相许。”
赵氏呆站在屋檐下,她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如往常每一次那般,迈着步子踩在碎石上。
“我不是在做梦吧,姿姿,我看到了鹭玉。”
温姿月的视线先停留在秦冬露的身上。
秦冬露五官长得标致,皮肤和头发因为风尘仆仆显得有些粗糙,她一身粗布麻衣让她像是秋日昂扬的小树苗。
系统的彩虹屁虽迟但到,【这男主长得平平无奇,您配他八百个绰绰有余,女主也平平常常,他们两个跟您都不是一个量级的。】
系统平等拉踩每一个男女主。
温姿月的眼泪说来就来,她眼眶通红一路小跑埋进陈鹭玉怀中,她眷恋的趴在他肩上抽泣。
“阿玉,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没有你的时候我每天都在想着去找你。”
秦冬露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她没想到会有这一遭,也猜不出这个女人的身份,她略微紧张的看着陈鹭玉。
陈鹭玉怀中一片温香软玉,他的手停滞在空中,近乎僵硬的圈住怀中人。
陈鹭玉看看怀中人,又见到秦冬露铁青的脸色。
秦冬露狠狠地掐住陈鹭玉的胳膊,陈鹭玉吃痛,忙不迭把温姿月推了出去。
温姿月被推开,她茫然的看着陈鹭玉。
她像红眼睛的兔子,怯生生的,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让人生气了,可依然想着凑近。
她咬唇,脆生生的喊了一句,“夫君。”
陈鹭玉惊悚的睁大眼,“你叫我夫君?”他指着自己,“姿姿,你看好了,我是陈鹭玉。”
温姿月点头。
当天的场景是个修罗场。
死里逃生的小将军活着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一个女子。
在陈鹭玉一脸急切的表露自己对秦冬露的真心时,温姿月身形一晃,她吐出一口血昏迷了。
温姿月评价,【狗血。】
系统点头。
温姿月像片轻飘飘的羽毛滑落,站在人群外围的陈延青快步上前,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将人接住,他怀中人眉眼紧蹙,唇角苍白。
赵氏压低嗓音,她怕吵到温姿月,“你这个混小子,你的真心就这么容易变吗,当年是谁缠着我和你爹说非姿姿不娶的,你要是娶秦姑娘做平妻,你让姿姿的脸面往哪里放?”
陈鹭玉纠正道,“不是平妻,是正头夫人。”
赵氏心都梗了。
偏偏陈鹭玉还在说话,“当初我被刺杀失了记忆,是秦冬露救了我。人家秦姑娘为了救我,腹部中剑,大夫说她往后子嗣艰难,儿子总要对人家姑娘负起责任。”
而且,在日常的相处中,他和秦冬露更有共同语言。
尤其共同经历过生死,秦冬露镇定自若,愈发衬托得京城中的姑娘端正的迂腐无趣。
要是一辈子跟个一板一眼的人过,陈鹭玉只消一想觉得浑身难受。
赵氏抽出戒棍,“跪下。”
陈鹭玉倒是硬气,直挺挺的跪在赵氏脚边,在戒棍在身体上时还忍着不吭声。
赵氏心中心疼不已,她赶忙把陈鹭玉拉起来,“咱们跟那个秦姑娘说清楚,要报答她方式多了去,庄子银票都给她,你要实在觉得不够我的嫁妆都替你赔出去。”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温姿月又没错处,她反正没脸面跟陈鹭玉站在同一战线。
陈鹭玉沉默。
一副铁了心的模样。
赵氏心中冷意加重,也不知道秦冬露多么的心机手段,竟然把陈鹭玉哄得铁石心肠。
温姿月在将醒时便听到被压低的谈话声,在系统给她数完三二一后,温姿月跌跌撞撞的从床上下来,踉踉跄跄护在陈鹭玉身上。
赵氏没料的会有这个变故,她来不及收回力气,戒棍狠狠打在温姿月的胳膊上,凝白腕骨霎时一片红痕,淤痕隐隐透出血丝,温姿月吃痛的闷哼一声。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