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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自家师尊的到来，殷越原本垂着，有些阴翳死寂的眸骤然亮堂了起来。
他看向那抹风光霁月的身影，眼里若有似无的水雾立刻浸染成形，化为泪珠滴落。
“师尊！”
奚行雪听见呼喊，回头，便对上了殷越可怜兮兮的眼神。
他好像恨不得扑进他怀里哭诉，如同以前一般，让他摸摸他的头。
殷越自以为自己眼泪流的够凶，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可怜了。
师尊肯定会心疼死他。
结果没想到。
奚行雪看着他，只是睫毛颤动了一瞬，便表情冷漠的移开了视线。
移开，了，视线。
殷越愣住。
没有奚行雪的目光，他眼里的泪立刻蒸发，一滴也挤不出来。
师尊为何不看他？
他的心有些疼，有些无措。
白烨宗主冷声道：“事关重大，我只能先做决定，比起能逮到魔族，丹田破损只是小事儿吧？”
搜魂，就是用精神力搜一遍修士的魂魄，查看他生平所有的记忆。
旁人的精神力本就是异物，这一项行为，往往会导致修士七窍流血，经脉驳乱，丹田破损。
旁边的玉女宗主虽然也觉得有点不妥，但是他们亲眼所见，殷越的嫌疑实在是太大了，因此也没有提出反驳。
奚行雪当然不会肯。
他目光犹如寒冰，刺向白烨宗主：“若我徒跟魔族没有任何关系，你该当如何？”
白烨宗主微微避开他的眼神，随即又挺起胸膛：“我自然会赔礼道歉！”
那头，殷越听着句句维护自己的奚行雪，心尖有暖意流淌。
只是他想到自己魔族的身份......若真的被揭晓，那么他就会连累师尊。
想到这，殷越全身血液仿若被冻结，变得僵硬。
他又该当如何？
这个时候，太清宗主闻人凌终于带着一行人到场。
他看着白烨宗主和奚行雪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随机抓起一个弟子问道：“他俩怎么了？”
弟子回答道：“白烨宗主要搜殷越的魂魄，奚行雪师叔不肯。”
闻人凌震惊的瞳孔骤缩。
这当然不肯了。
虽然前不久，白烨宗主一则传音来信，内里是说他们找到了魔族人，可却也发现了奚行雪徒弟殷越和魔族人待在一块，殷越有可能就是魔族间谍。
但是怎么可能呢，首先这魔族人就什么都没干吧，而殷越又咋会和他扯上关系呢？
总之殷越是他们太清宗的，他们是一定要护着的。
闻人凌劝道：“白烨宗主，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还是别贸然搜魂。”
白烨宗主似乎非常生气：“你们一个两个的倒说教起我来了，魔族是大家的公敌，此事怎能小觑？殷越嫌疑甚大，不搜魂怎么解清？”
玉女宗主感觉白烨宗主说的话还挺有道理的，于是也道：
“是的，殷越的嫌疑太大了，只能搜魂确认的，到时他若是清白的，我们一定会补偿他。”
其实他们说的话都挺有道理的，闻人凌虽然性子吊儿郎当，但也不是擅长无理取闹之人，一时想不到方法回答。
殷越虽然是他们太清宗的人，但若是他真的和魔族有关系，他也不会护着殷越。
奚行雪也心里明晓，现在啊，只有他能救殷越了。
他出声道：“好，那就搜魂吧，但是这个魂，只能我来搜。”
众人赞赏的看向奚行雪，唯有闻人凌还有谢九川有种不祥的预感。
谢九川轻声道：“师尊，这件事我也可以做。”
奚行雪摇头：“我来。”
白烨宗主道：“你来可以，但是为防止包庇，你必须连接水镜，将殷越的记忆播放出来给大家看。”
奚行雪余光扫他一眼，真是老狐狸。
“好。”
言罢，奚行雪行至殷越的面前。
殷越身后弟子松开手，他便站直了身子，清澈水润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奚行雪。
望着他的师尊。
奚行雪靠近他，“殷越，我要搜你的魂了。”
殷越轻轻勾起嘴角：“好，师尊，你开始吧，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先和你说一句话。”
奚行雪低声道：“你说吧。”
殷越脸上全是珍重与认真：“不管今生来世，我都会心悦师尊。”
所有人都望着他们师徒俩，众目睽睽之下，殷越这声告白，几乎飘进了每个人的耳里。
“他...他喜欢他的师尊？”
“是啊，你没听错。”
“那他为什么现在表白？师徒间的小情趣吗？”
“......”
奚行雪愣住了。
在场太多人的表情都是颜色各异的，他没时间去观察，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告白激的声哑。
系统播报：“殷越好感度上升至九十。”
今生来世？
不对劲。
殷越不对劲。
他好像以为自己要死了。
因为当他魂魄里的记忆被公之于众了，他就会死。
奚行雪垂着眸，缓缓将手放在殷越头顶。
在场有很多修为比他高的人都看着，他什么话都不能和殷越说。
他在脑海里说道：“系统，我预支使用积分，帮我改变水镜里的画面。”
系统答应了：“好，但是这可是一半的积分，你做好准备。”
奚行雪眯眸：“知道了。”
因为剧情不能放肆改变，所以系统很多时候都是一个监管世界的存在。
但规矩不是死的，当宿主用他所得的报酬换取东西的时候，系统也不能拒绝。
奚行雪的手放在殷越头顶，这个动作殷越感到熟稔，虽然眼下情况糟糕，但还是忍不住蹭了蹭他的掌心。
最后一次了，师尊。
他在心里念着。
“开始吧。”
白烨宗主催促，抬手在空中幻化出一道水镜，他指尖洁白的灵气挥发。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水镜上方，因此没有人看到，白烨宗主手指诡异的动了动。
水镜里，毫无尊严的播放出了殷越的一生。
小孩子一般两三岁后才有记性，所以大家看到的画面，是殷越被乞丐带在身边的记忆。
他们二人在街边乞讨，获得了一些打赏，乞丐高高兴兴的带着小殷越回去。
看着殷越有所恢复的手和脚，乞丐动作熟练的拿出刀，一刀下去，鲜血四溅。
“天呐！他在干嘛！”
看到这个画面的弟子发出一声惊愕的叫声。
接下来的记忆里，乞丐的做法也让大家明白。
原来是在采生折割。
“这死人渣！”
许多人都不忍的闭上了双眼。
因为系统出手，所以奚行雪让系统帮忙控制着这面水镜隐去他是魔族的细节。
因此水镜里没有播放出殷越手脚快速恢复伤势的诡异画面。
殷越小时候过得特别惨，在场许多人都生出了同情之心。
好在后十岁，殷越遇到了奚行雪，虽然奚行雪也对他非打即骂，但是大家发现，这跟他没拜师的时候比，已经过得很好了。
而且殷越的记忆里，奚行雪后来对他越来越好。
因为有系统帮忙，奚行雪隐去了殷越脑海里一些比较特殊的记忆。
比如说，殷越听到谢九川说：我和师尊在秘境里婆文了
的这种记忆片段。
谢九川发现殷越脑袋里少了些这样的记忆，当即也有些奇怪。
看来是......师尊出手了。
他明白过来。
搜魂过程中，殷越并没有七窍流血，也没有丹田受损。
因为他拥有琉璃之体，精神力很干净，所以不会让殷越的身体排斥他 。
搜魂的记忆片段很快就要到达殷越和俊大相关的这一天。
也是最紧张的时刻到来了。
奚行雪很是犹豫和艰难。
他不知该如何编造这里了。
在场有一人，同奚行雪一样紧张。
那就是白烨宗主。
他望着被奚行雪搜魂的少年，眼里闪过一抹暗色。
抱歉，要让你替我顶罪了。
白烨宗主心中默念。
也就是在这时，殷越头顶的水镜突然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镜子里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有漫漫黑气，从里面蔓延了出来。
他们争先恐后的涌向殷越的身体里。
情况太突然，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奚行雪连忙抬手去阻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