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站在树神庙外,耳边是夏日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可她却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没一会儿,传来“咔哒咔哒”的脚步声,像是王鹤在翻找什么。树神庙从外面看也就二十来平米,估计是个没隔间的大房间吧。
她有些好奇,但完全没勇气凑过去看一眼,只能僵在原地,等着王鹤出来。
王鹤让她“拿出气势”,可现在独自一人,她的心又开始动摇。不安的念头像乌云一样笼罩过来。
如果王鹤对付不了树神怎么办?
他虽然嘴上说得轻松,可万一那是虚张声势呢?
到时候不仅是他,连林晓自己,甚至村里某个角落的陈亦星,都会陷入危险。
甚至,整个三泉村都会……
林晓突然想起小时候常听到的传说:树神是一种白蛇化身。脑海里浮现出六年前那个噩梦——一条巨大的白蛇,通体雪白,扭动着从树神庙里爬出来,将她和整个村子拖入恐怖的深渊。
“不可能……”她抖了一下身子,赶紧甩掉这个念头,“这又不是什么烂俗的怪兽片,怎么可能发生那种事。”
她低头看向手里的竹筒。王鹤说,如果有怪东西靠近,里面的灵虫会鸣叫提醒她。到时候就照他说的跑吧。
正想着,她无意间瞥到竹筒表面——原本缠着胶带的地方,有几个针眼大小的小洞。估计是为了让灵虫的叫声传出来吧。王鹤说过,灵虫不能暴露在现世的空气和阳光下,这些小洞应该不会影响它的存活。
可这又勾起了她的好奇。灵虫到底是什么?不能接触空气和阳光,那它们平时生活在哪儿?难道真是阴间的生物?
“林晓!”一声急促的喊声打断她的思绪。
她吓得一哆嗦,转身一看,竟是顾昊从牌坊那边跑过来,脚步慌乱,满脸焦急。
“顾昊?”林晓惊讶地瞪大了眼。
顾昊一口气冲到她面前,气喘吁吁地说:“你怎么在这儿!”
“你又怎么在这儿……”林晓还没反应过来。
“刚才我在家里,从窗户看到你在这儿!”顾昊急切地说。
林晓想起之前俯瞰村子时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原来是顾昊。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顾昊一把抓住她的手:“这儿不能待,快走!”
“等等,放手!”林晓慌忙甩开他的手,顺势把竹筒塞进兜里。
“你刚才拿什么——”顾昊皱眉。
“没什么!”林晓打断他。
“快走!快走!在这儿待着——”
“待着会怎么样!”林晓忍不住提高了嗓门。顾昊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顾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林晓盯着他,语气变得尖锐,“关于这儿,关于树神。六年前在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知道的对不对!”
这些话她憋了六年,此刻像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那天晚上,祭祀在这儿举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陈亦星他们——”
“别说了!”顾昊突然大吼一声,打断了她。
“别说……别提那天晚上……”他的声音颤抖,像是在压抑什么巨大的恐惧。
林晓愣住了。眼前的顾昊,像是回到了六年前那个暑假结束时,低着头、浑身发抖、一句话都不说的模样。
“告诉我,这儿到底——”林晓还想追问,可话没说完,牌坊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
“喂,你们在那儿干嘛!”顾丘海、顾云海、林爸爸和张建文从石阶下冲上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慌张。
“林晓,你怎么在这儿!”林爸爸怒气冲冲。
“顾昊也是,突然跑出去,我们还以为怎么了,怎么也跑这儿来了!”顾丘海责问道。
“我、我不是……”林晓支支吾吾。
“闭嘴!”顾昊却突然吼了一声,像是恼羞成怒。
场面乱成一团,大家七嘴八舌地争吵,直到张建文大喝一声:“行了,先出去再说!在这儿吵吵闹闹没好事!”
气氛瞬间安静下来。张建文挥手催促:“快走,回家去。有什么话回去再说,这儿不是吵架的地儿。”
“嘿,一个贪财的家伙还挺会说。”顾云海阴阳怪气地插了一句,可张建文没理他,继续催促大家离开。
林晓跟着人群往外走,却忍不住回头瞥了眼树神庙。
王鹤还在里面……这场骚乱他听到了吗?他会怎么办?
“林晓,磨蹭什么,快走!”林爸爸的吼声让她回过神。她咬了咬牙,心乱如麻。
如果王鹤听到了动静,她是不是该先离开,等会儿再找他汇合?可接下来肯定会被爸妈责问,到时候还能不能联系上他……
“林晓!”“林晓,怎么了?”林爸爸和张建文又催促道。
“我……”林晓支吾着。
“……你该不会进去过吧?”林爸爸突然脸色一变,逼近她。其他人,包括顾昊,都露出惊恐的表情。
“你没真进了树神庙吧?”顾丘海急问。
“没、没进去!什么都没——”林晓连忙否认。
“真的?你发誓没进去!”林爸爸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
“没进去!”林晓终于忍不住,像在家吵架时那样冲爸爸吼了回去。她喘着粗气,其他人却松了口气。
“……那就好。”林爸爸低声嘀咕,声音几不可闻。
林晓甩开他的手,气呼呼地整理衣服。人群中,只有顾昊低着头,脸色阴沉。
“哈哈,你们至于这么紧张吗?没啥大不了的吧。这俩孩子又不是小屁孩了!”顾云海突然放声大笑,打破沉默。
“顾云海!闭嘴!”顾丘海瞪了他一眼。
“哥,你怕什么?他们都成年了吧。成年人不就是该闯闯牌坊、进进庙吗?只要懂事了,出门赚钱养家了,谁管他们在哪儿晃荡!”顾云海嬉皮笑脸地拍着顾昊的肩膀,又朝林晓猥琐地瞥了一眼。
林晓恶心地瞪回去。这家伙还是老样子——粗鲁、下流、无礼。
她小时候就讨厌他,虽然长大后不至于怕他,但这种厌恶从没减退。
“顾昊,该不会是你把她叫来的吧?哈哈,在这没人地方还想干点什么吧?”顾云海继续挑衅。
“不是!你胡说什么!”顾昊涨红了脸,大声反驳。
“行了行了,回家吧。”张建文见气氛又要炸开,连忙打圆场。众人带着各自的心思,转身准备离开——
“吱——”树深庙的大门突然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