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陆衍第一次正式踏进夏渺的房间,和他每天晚上在窗户外面贴着看的感觉很不一样,这儿到处都是她的味道,好奇怪,明明她什么都没做,他光是站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居然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温度。
夏渺看他傻乎乎的站在原地不动,伸手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她去拿了干毛巾,又回到了他的面前,把他的帽子摘下,那头黑色的头发冒出来,呆毛又轻轻的晃了晃。
夏渺把毛巾一把糊在了他的脑袋上,搓来搓去,动作不算温柔,但是她肯定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因为他没有觉得疼。
夏渺抓住了一缕头发,摸了摸发梢,说:“有点黄黄的。”
陆衍莫名感到了不好意思,他赶紧用手把那一缕头发抢回来,半低着脑袋,那双眼睛飘来飘去,过了好半晌,他小声说:“反正我就是这样丑丑的,你想笑就笑好了。”
他脑袋上的呆毛趴了下来,像他一样无精打采。
夏渺强制性的抬起他的下颌,表情不太好看,“谁说你丑了?别忘了你可是第一个被我允许追求我的男生,整个世界上,就你一个人有这样的资格,如果你丑巴巴的,我才不会对你一见钟情呢!”
陆衍浑身僵硬,死鱼眼成了黑色的豆豆眼似的,呆呆的,傻傻的,看起来有几分蠢,“一一一……一见钟情,你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
陆衍喉结滚动,只觉得空气燥热,令人口干舌燥。
她以前也说过什么一见钟情的鬼话,但他觉得那是她在故意哄他玩,她第一次这样说,他会以为是玩笑,但她第二次这样说了,他会忍不住天真的想,或许她说的有那么一点点……是真的。
他脑袋上的呆毛翘起来,晃来晃去,生气蓬勃。
也许是夏渺的错觉,陆衍这个傻大个突然就好像娇羞了起来,他弯腰驼背,两只手抓着衣摆转来转去,黑色的眼睛里的视线时不时地落在她的脸上,在被她抓住之前,又赶紧低回脑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陆衍的发质算不上好,毛毛躁躁的,还有点枯黄,像是营养不足似的,但他以前从来都不会关注这方面的事情,头发好不好看,又不会影响他出刀的速度,但是现在却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他会为了自己的头发不好看而感到羞耻,但是又会因为夏渺的几句话而感到高兴。
陆衍注意到了,桌子上还摆着他送给她的东西。
那束白色的手爪子花,还维持着永不凋谢般的姿态,而旁边摆放着的松果等一些小玩意,就成了小小的点缀一般。
陆衍也不知为何,心头忽然软乎乎的,盯着夏渺的脸,慢慢的,他又有了“嘻嘻”的笑声,伸出惨白的手,抓住了夏渺的一缕黑色长发,缠绕在指尖,犹如找到了一个好玩的游戏。
房间里灯光闪烁,窗外风吹雨打,伴随着他阴森森的笑声,让恐怖的氛围越显浓厚,灯光明明灭灭里,简直是拍鬼片的绝佳好环境。
“砰”的一声,夏渺的拳头砸在了他的脸上。
“别捣乱啊!”
“嘻嘻嘻”的笑声停了,房间里恢复了灯光明亮的状态,少年目光幽怨,却偏偏不敢抱怨。
其实他可以轻而易举的用身体的温度把湿了的衣物和头发烘干,但看着夏渺为自己忙前忙后的模样,他没有这么做,而是故意顶着湿漉漉的模样,让夏渺为他擦了好久的头发。
窗外的雨一直没有停,夜色也渐渐的深了。
当陆衍恢复了干爽之后,夏渺摸着下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少年坐姿乖巧,头发蓬松,白色的绷带干净无瑕,那双眼珠子跟着他的方向转来转去。
夏渺突然说:“要不你今天晚上留下来休息吧。”
陆衍惊得站起来,“留下来……休息!”
“因为外面还在下雨呀。”夏渺双手抱臂,眼睛微眯,带了点审视的味道,“我只是不想你淋着雨回去生病而已,只是单纯的留你下来休息,不许你做别的!”
陆衍面红耳赤,“别、别的?”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他的脑子里突然就有了许多不健康的画面。
夏渺莫名也脸上发烫,“你别忘了,你还没有一百分呢,别的那种事情……当然不能做!”
陆衍梗着脖子,“我当然知道一百分之前,那种事情……不能做!”
到了半夜,也许是因为雨下的太大,宿舍楼里在瞬间停了电,陷入了漆黑。
年轻的男女躺在一张不大的床上,难以避免的得挤在一起。
陆衍手脚僵硬,不敢多动一下。
夏渺嫌弃他的外套脏,非逼他脱了下来不可,好在之前被夏渺钻进衣服里后,他就有了防备,上半身也缠上了绷带,绝对不让她多吃一点自己的豆腐。
过了很久很久,陆衍轻声说:“喂,你睡着了吗?”
“睡着了。”
“哦,我也睡着了。”
两个人在黑暗中睁开眼,看着彼此的方向,都有些无语,夏渺在没有光的条件下,是看不清楚的,然而陆衍却能在黑暗里瞧得一清二楚。
她的头发是黑色的,眼珠子看起来却不太黑,而是有着褐色的感觉,她的皮肤很白,他知道摸上去的手感一定是很舒服的,还有她那张总是叭叭叭个不停的嘴,红的还……挺漂亮。
被子里,陆衍的手悄悄地摸到了她的手,试探性的勾住了她的小拇指。
他咽了口口水,轻声说:“那我离一百分还差多远呀?”
生而为人的时候,他似乎略过了青春期的过程,但此时此刻,他能闻到她身上好闻的的味道,可以听到她好听的呼吸声,又能感觉到她身上舒服的温度,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勾着他的心脏胡乱跳动。
他成了躁动不安的毛头小子,龌龊的想要在心动的女孩子这儿,获得一点更多的“安慰”。
夏渺轻声嘀咕,“陆衍,你有这么傻吗?难不成你连自己现在有了多少分都不记得?”
“我当然记得!”陆衍其实还真不记得了,但他不想被夏渺看成是个傻子,只能先心虚的下意识的否认。
夏渺说:“那我考考你,你有多少分了?”
陆衍脑门上冒出冷汗,又很快被热气蒸发,“五……五十六分?”
这是他猜的一个数字。
夏渺:“不错,就是五十六分!”
她回答的太快,陆衍不聪明的脑子动起了脑筋,“你是不是也不……”
夏渺捧着他的脸,往他的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乖啊,我们睡觉吧。”
陆衍脸红,忘了自己要说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