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就交予皇甫军师替我办吧。”徐斩鹰有些困倦,想念姬妾们了。
皇甫翰拱手:“我拿将军的俸禄,自然为您解难消灾,只是……且等等,我们仍有要事需要商量。”
“哦?军师还有事?”
徐斩鹰挠头,有些不解,随后似乎想到某事,讪讪地道:“我之所以没发您前两个月的俸禄,是因为您回家省亲嘛,没做事,账房先生说我们军中惯例如此。”
皇甫翰脸皮一颤,但他城府颇深,没有任何神色变化,只淡淡道:“应当的,我也从未开口索要,将军何故提起?”
徐斩鹰:“……咳咳,就是怕军师心有芥蒂。”
“无妨的,干多少事,拿多少钱,此乃天经地义的道理。”皇甫翰摆摆手,岔开话题,“我想跟您说的是,荡虎山将您派去的督邮拘禁一事,不能完全按照许灵均的意思来做,否则,将军颜面何存?”
“可您刚说他极可能是赵国暗桩。”
皇甫翰心中失望,他之所以辅佐徐斩鹰,绝非看上他给的那一丁点幕僚俸禄,而是因为徐斩鹰之父于他有大恩,临终托孤,让他照看着些。
倘若是没有这份恩情在,就凭徐斩鹰的蠢笨无能,以及他本性的刻薄寡恩,皇甫翰早就弃他离去了,根本不可能回来。
他好歹是托孤军师,又打小看着徐斩鹰长大的,有祖辈的恩义,徐斩鹰居然会因为他老母病重探亲而克扣俸禄。
寒碜不寒碜?
是人能做出来的蠢事吗?
别人千金买马骨,你看见马瘦了就要从食槽里扣掉两斤草是吧?
“将军,您可是大乾荫封的镇北将军!”皇甫翰冷冷提醒,“守卫疆土是您的职责。一旦四方县和八仙县落入赵国之手,您就是犯下了死罪。哪怕您和太子是一起玩泥巴的兄弟,他也保不住您。”
徐斩鹰霎时面如土色:“请军师教我!‘
皇甫翰心中喟叹:乾国的官场和军界,没落如斯,**至此,怕是距离国破家亡真的不远了。
“倘若荡虎山真是赵国的前哨站。”
“您有义务斩断赵国这条不安分的手,终止他们的试探!”皇甫翰沉声道,神情肃穆,“荡虎、朝凤、老龙的三山边境,本是我们驻军守御赵国来犯之敌的天险,后来因为补给困难,咱们撤回八仙县。而三座山也变成了我们与赵国的战争缓冲区。”
“那里本是两不管地带,双方默契地都不驻军,可若是赵国女帝真的动了歪心思,打破了长久的潜规则,很可能……浩劫将至,一场大战即将上演!”皇甫翰忧心忡忡。
徐斩鹰大急:“那……我立刻运作一番,自降两级军功,回京做禁军统领吧。”
皇甫翰无语:“将军不必焦虑,岂能敌人刚一试探,我们的主帅就弃城而走?此事,若是应对得体,说不准您能从镇北将军晋升为大将军呢。”
“呃,请皇甫叔叔教我。”
皇甫翰心说:无事扣我俸禄,有事才叫叔叔……罢了,多想想他那死去的爹爹吧。
于是,皇甫军师肃然道:“绿魔贼在许灵均手中大败,必定怀恨在心……”
“哦?我懂了!”徐斩鹰欢喜地一拍腿,“咱们赞助绿魔贼一些粮草,让他们做马前卒,攻打荡虎山!”
皇甫翰剧烈咳嗽起来,险些没呛住。
半晌,他才幽幽道:“将军,‘索命毒士’鲍威都已折戟沉沙,他是绿魔贼中前三的实力派渠帅。接下来,您觉得绿魔贼中还有谁敢来对付许灵均?‘绿魔圣王’关铁城吗?”
“呃,那咋办?”徐斩鹰讪讪。
“将军收买了那么多的绿魔贼皮甲,此时便有大用。”皇甫翰肃然道,“身穿绿魔皮甲,行劫富救贫之事的,便是绿魔义军!”
“我呸,绿魔贼号称劫富救贫,实际上劫富也劫贫。”徐斩鹰很不屑。
皇甫翰解释道:“无妨的,在下的意思是,请将军派人穿上绿魔皮甲,假扮他们去抢赵国的商队。一来,可以夺取赵国物资为己用,壮大自身;二来,也能瞧瞧里面是否有刀剑、弓矢、火油等军用物资,若能捉住把柄,将军可上书陛下狠狠参赵国一本,也能获得褒奖和封赏。”
“说的好!”徐斩鹰顿时双眸锃亮,“本将军就爱抢劫!!!”
皇甫翰险些没绷住,这憨货……
“另外,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皇甫翰义正言辞地警告徐斩鹰,“我们此番行动,也是为了削弱荡虎山!他们那里,终归是弹丸之地,穷山恶水缺衣少食,只要断了商路和粮道,很快就会土崩瓦解。这也算解了我们的心头之患。”
“有道理啊。”
……
荡虎山的清晨,从不静谧。
因为干劲十足的工人们,早早就要前往煤矿洞,希望多挖些矿石。
一则是报恩许灵均,二来想多赚些奖金,为老婆孩子多存点钱。
叮叮咚咚……榔头敲击铁楔子的噪音,很快就在荡虎山中奏响,但所有人都是习以为常。
“好吵啊。”宋妖妖从办事处的简陋小床苏醒,却见一旁的欧阳雨汐睡得贼香,推搡都吵不醒。
她披着一袭浅紫长袍,行至落地窗前,看到农人们正有说有笑地提着锄头和铁锹,去玻璃大棚开启一天的劳碌;几个书生捧着新造出的白纸,为他们自己的作品评头论足;一群大姑娘小媳妇穿戴着标准的食堂工作围裙,哼着小曲奔赴后厨。
宋妖妖抿唇,心中感叹:“这荡虎山的人们,比邯郸的百姓都鲜活许多,明显更有精神。虽说邯郸凋敝多年,但终归是六王古都啊……”
“若是将许灵均的那些理念推广出去,令每一个小镇,都如荡虎山般,能凌驾于邯郸之上。”她只觉得格外心惊,忍不住奋笔疾书,将所见所闻记录下来,准备告知女帝,提醒她提防许灵均。
大赵终归是她的祖国,女帝终归是她的闺蜜。
宋妖妖不可能为了一个初见的陌生男子,弃赵国安危于不顾。
毕竟,许灵均就在两国边境崛起,乃是所有人的肘腋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