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府衙前的青石板上,三万百姓的脚印叠成深浅不一的凹痕。林清芷指尖抚过《万民书》卷轴的边缘,忽地停在某处褶皱:“墨迹未干时被反复折叠——这‘万民’血指印,是同一人按了三百次。”她抖开卷轴迎着日光,朱砂印痕在透亮宣纸上显出诡异的重复纹路。
柳如烟的水袖扫过府库账架,尘埃中抽出一本泛黄名册:“扬州在册丁口七万,这《万民书》却号称十万百姓联名。”她翻开名册某页,“死者李二狗三年前便葬于城西乱葬岗,如今名字竟出现在血书上——知府大人连死人都不放过?”
知府刘墉的乌纱微颤:“刁民聚众闹事,本官不过顺应民意……”
“民意?”拓跋明珠的弯刀劈开衙门口的石狮,狮腹中滚出成捆的空白血书,“狮腔内藏三百份盖好官印的‘万民书’,墨迹还是湿的!”她刀尖挑起一张浸透鸡血的纸,“用鸡血冒充人血,知府大人倒是节俭。”
凌风剑鞘重击鸣冤鼓,鼓面裂开露出夹层密信:“鼓皮用的是辽东战死的军马皮,内缝着与暹罗往来的密信——刘大人连战死将士的尸骨都要榨出油水?”他抖开信纸,遇风显出一串暗码,“用《九章算术》页码编的密码,倒是省了请幕僚的钱。”
蓝蝶衣的蛊虫钻入知府耳蜗,后者突然抽搐着跪地:“我说!是户部侍郎指使……啊!”话音未落,一枚淬毒银针自梁上射入其咽喉。慕容雪腾空抓住刺客衣摆,撕裂处露出内衬的杭州细纺:“苏绣双面锦,一寸锦一两金——这位‘刺客’穿的可是知府夫人的陪嫁料子!”
混乱中,赵明月率衙役撞开后院地窖。霉味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百名被铁链锁住的乞丐蜷缩在角落,指尖皆被割破取血。“以施粥为名囚禁流民,取血伪造万民书。”她扯开账本夹层,“每取一碗血,师爷便记一斗陈米——刘大人的良心,比米价还贱!”
白凤的箭矢射穿州库铜锁,库门洞开时,成箱官盐下压着辽东精炭。“盐炭相抵,难怪户部总说漕运损耗。”她劈开木箱,底部“蓟州军械库”的烙痕清晰如新,“去年蓟州报称被劫的军资,原来在扬州府库发了霉!”
林清芷的算盘珠滚过《万民书》名单,突然卡在某个名字:“周福贵,弘治十八年因通倭被斩,其子周阿宝现为扬州漕帮二当家——”她抬眼冷笑,“刘大人伪造万民书也就罢了,连通倭罪人的遗孤都敢拿来充数?”
知府师爷突然暴起,怀中账册掷向烛台。凌风剑光如电挑飞账册,纸页纷飞间显出一幅暗纹:“金陵织造局的龙纹暗花笺!这纸专供皇室,怎会用来记黑账?”他剑尖抵住师爷喉头,“去年光禄寺丢失的十箱御纸,原来是给知府大人写戏本子了!”
“戏本子在这呢。”柳如烟自屏风后转出,手中戏折子浸过明矾水,显出全新戏文,“《清君侧》——刘大人排的新戏,唱的是新政苛政、民不聊生。”她翻到末页,戏班账目赫然写着“收宁王府纹银五千两”。
拓跋明珠的弯刀已架上戏班班主脖颈:“唱哭戏用的姜汁,抹眼睛的辣椒水——班主这眼泪,流得比护城河还便宜。”她踹翻妆奁,底层暗格滚出宁王府令牌,“难怪戏台搭在运河码头,方便倭寇混在戏班里上岸吧?”
扬州城头忽起狼烟,倭船帆影蔽日而来。凌风扯过《万民书》卷轴掷入火盆,焦糊味中浮起金色纹路:“倭寇的舰队分布图!刘大人好手段,万民书里藏海防图,这是要借百姓之手献城?”
柳如烟的水袖卷住倭船射来的火箭,反手甩回敌舰:“火箭的硫磺配比与工部军器局存档一致——三年前‘意外’炸膛的火器配方,原来卖给了倭寇!”
林清芷踏着云梯跃上城楼,算盘珠击碎倭寇的千里镜:“镜筒刻着市舶司的番文编号——去年琉球进贡的贡品,刘大人转手就孝敬了倭寇?”她劈手夺过倭将战刀,刀柄暗格掉出半枚虎符,“蓟州总兵的调兵符!难怪倭寇能绕过烽火台直扑扬州!”
硝烟中,蓝蝶衣的药粉顺风飘向敌舰。倭寇抓挠着溃烂的皮肤坠海时,慕容雪已率水师包抄后路:“倭船吃水线不对,底舱藏了东西!”她苗刀劈开船板,成箱的洪武通宝倾泻而出,“工部铸币局的铜钱,底部刻着‘赈灾专用’——刘大人连黄河灾民的买命钱都贪!”
残阳如血,凌风剑挑倭寇头目的面具,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扬州漕帮失踪的三当家!柳如烟扯开其衣襟,胸口刺青竟是宁王府的蟠龙纹:“难怪倭寇对漕运路线了如指掌,原来‘海匪’是王爷的家奴!”
知府衙门的血书在火光中化为灰烬,真正的万民书此刻才浮出水面——三百里外,青州灾民咬破手指,在修补黄河堤坝的《功德碑》背面,刻下了密密麻麻的“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