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仁死死抱住了怒火冲天的孟夏丽。
“夏丽,夏丽!冷静一点,现在你冲过去讨不着一点好。”周建仁也是想不明白,孟冬青怎么运气那么好。
怎么会有男的愿意养她的野种。
关键还不止一个愿意替孟冬青出头,周建仁抱紧怀里的人,“我们从长计议,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应该孟冬青怕我们才对。”
孟夏丽停下挣扎,目光愤恨地盯着远处的热闹,“我要她死!”
孟夏丽原以为未婚先孕这事,能把孟冬青钉死在耻辱柱上,能踩死孟冬青,当初都跳过一次河了,再跳一次也正常。
但她没想到,孟冬青一点影响没有,照样结婚过日子,而她却因此离了婚。
她去北京跪求了公公三天,终于替彭其川保住了工作,只是必须调回条件更艰苦的原单位,彭其川没意见,能保住身上这身绿,他已经不敢奢求其他。
总不能出了这种事,还给他升职吧。
孟夏丽以为这事到这里就打止,没想到彭其川坚持要离婚,组织上更是半点阻拦都没有。
家属大院里的军嫂们大多是农村出生,各种奇葩事不少,小偷小摸偷别人家菜占别人家地的都有,但从来没有哪家说,组织同意人家离婚的,都是劝和不劝分。
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
孟夏丽都后悔去京市求情了,她是偷了信,但要是彭期川不把信拿回来,她也接触不到,根本不是什么机密信件,有必要弄得这么严重吗?
到最后,孟夏丽什么办法都使尽了,还是离了婚。
拿到离婚证明回来的时候,坐在火车上孟夏丽还在想,离就离了,彭其川一个小破连长,本来也没有什么大出息,正好她能换个更好的。
至于孟冬青那里,日子肯定不好过,只要能搅得她嫁不成顾峥,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市纺厂那边,估计孟冬青也是万人唾骂的存在,家里人估计也都跟她划清了界限。
孟夏丽万万想不到,孟冬青竟然一点事没有,反倒是她妈被赶回了娘家,周建仁丢了工作,被厂里开除了。
周建仁可是正式工!
还有刘秀琴回娘家的事,她妈在孟家兢兢业业二十多年!怎么着,现在把孟家几个孩子拉扯大,就卸磨杀驴了呗。
最最让孟夏丽接受不了的,是孟冬青嫁给了市一百货的采购主任。
还是个年轻的采购主任,年轻代表什么?代表前途无量。
彭其川一个三十多岁的连长,要是没有老天爷硬砸在头上的机会,前途是一眼能看到头,但魏瓒不一样,他正年轻。
孟冬青是凭什么勾搭上魏瓒这样的人才的?
孟夏丽想不通,她受不了事情都脱离掌控的感觉。
“我结婚的时候,连婚礼都没有办,孟冬青她有什么资格大办!”孟夏丽满眼都是嫉恨,恨得嘴巴皮都咬破了。
当初她结婚的时候,虽然没有外人知道,但孟新军还是觉得不光彩,只同意孟夏丽在家里出嫁,不同意在厂里为她办酒。
这些年办酒流程也确实简化了,不像以前有条件的,两头都要办一办。
市纺这边不给办,彭其川不肯回老家办,但他的后妈更不可能同意他们去京市办,最后两人领了证后,只在彭其川的单位,请了关系好的同事领导吃了顿饭。
孟夏丽当时只有成功嫁给彭其川的志得意满,并不介意没有办酒的事。
但现在她接受不了。
“夏丽,你要是愿意嫁给我,我保证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周建仁有些紧张地开口,他做梦都想娶孟夏丽啊。
现在抱到了人,感受到她在自己怀里,周建仁简直要飘了起来。
什么乡下的老婆,什么被开除,通通都不记得了。
孟夏丽终于收回思绪,第一时间挣脱了周建仁的怀抱,“我已经拖累你丢了工作了,不能再害你。”
周建仁一颗心被握在孟夏丽的手里,此时只觉得又酸又甜,“我不怕。”
但我怕!
孟夏丽在心里怒吼,她同意离婚,是为了再攀高枝的,可不是找周建仁这种货色,以前周建仁还有个工作,现在他连工作都没有了。
有工作的时候她都看不上,何况是现在。
“不行,彭其川是个报复心很强的人,虽然我跟他离婚了,但他不会放过我身边的男人,你知道的,他是上过战场的人。”孟夏丽扯出彭其川来。
周建仁想起当初彭其川警告他时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更何况,你是有妻子的人,她在家侍奉你的父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们不能做不道德的事,你以后还是要进厂,要当干部的,生活作风不能有瑕疵。”
每一句话,都是为他好,为他着想,周建仁眼睛都红了。
只恨老天不公,为什么他跟夏丽总是在错过。
夏丽还对他这么有信心,可他从被开除后却没了斗志,这不可以,他得想办法站得高高的,当夏丽的靠山才行!
……
接亲的队伍到孟家院里喝了茶,吃了甜酒花生红枣煮鸡蛋,便要把新娘家接去市纺厂吃酒席。
孟冬青自然是要坐魏瓒骑的那辆二八杠,宾客们主要坐卡车去市里,不愿意挤后车斗的,一起来接亲的小伙子,每人都可以再搭一个人。
“我们自己骑单车来的,自己骑过去就是了。”也有部分宾客是自己骑车来的,总不能把单车丢到孟家吧。
“你骑,我要坐坐这大卡车。”
更多的是婶娘大姐们,热情地把未婚适龄的姑娘们往年轻小伙那里推。
未婚小伙倒是好说,里头还有两个英年早婚的,魏瓒把大姨和二姨请了过去,大姨还挺乐意,二姨更想坐大卡车。
“我来我来,我也来坐坐帅小伙的车。”大舅妈主动上前,把大舅撂下了。
全部安排妥当,自行车队开始往市纺厂骑,也就五公里的路,放慢了速度骑,半个小时也到了。
市纺厂这边早就准备妥当了,魏瓒请了他们市一百货的老书记替他们证婚,结果老书记过来,市纺厂的几位领导也过来喝了杯喜酒。
看的是老书记的面子,脸上增光的是孟家人。
孟新军脸上的笑就没合拢过,孟秋同也是与有荣焉,挺着胸膛跟在孟新军身后敬酒。
许国伟和陈海洋两个虽然不是市纺职工,但一个大哥一个亲姐夫,这会也跟在后面,帮忙挡酒、敬烟。
“不得了,晓得的,知道他是嫁妹妹,不晓得的,怕是以为他今天大喜。”阮秋枝看到孟秋同翘尾巴,小声跟李青梅和孟春雨嘀咕。
李青梅笑,“这么大喜的日子,你让四弟高兴高兴,看看国伟和姐夫,不也一个样。”
孟春雨点头,要是她能喝酒,她也过去替冬青挡酒。
阮秋枝哎哟哎哟两声,闹着说大嫂果然心疼家里弟弟,弟媳妇说一句,就不乐意了,把李青梅逗得,给了她两下,笑倒在阮秋枝身上。
这其乐融融的一幕,莫名就刺痛了刘秀琴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