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大白后,断舍离不由低下了头,不敢多看。
虽说这一位已经一分为二,眼前的女人还只是一副皮囊,但依然是他难以企及的存在。
其本体到底有多恐怖,根本不得而知。
陈青阳只是看了一眼,就命丧黄泉。
同时,在知道了陈青阳的死因之后,断舍离心中又产生了许多新的疑问。
如此高位的存在当初为什么会来青阳市?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要把自己分成两个不同的个体?
之后还在青阳市隐居,并且开了一家餐厅?
他不敢问,也不敢想。
另外,这一位没有杀死他,而且还指点了他一番,已经是出乎意料。
诡异会对人类大发慈悲,这件事本身就非常不合理。
除非……
这一位有所图谋?
可到了这种层次的存在,完全可以用实力碾压一切,又能有什么事需要她去谋算的呢?
然而,人类的小心思根本瞒不过她的感知,女人低头看了断舍离一眼,接着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我有一个儿子。”
“嗯?”
断舍离一怔,迟疑了一会儿,随后想起先前两人的对话。
这一位似乎有个儿子在上大学?
“你见过他。”
“我见过?”
眼珠转了转,断舍离思索片刻,突然想到一个人。
“宁无双?”
他竟然是这一位的儿子?
强忍住心头的震惊,断舍离把头压得更低,静等着这一位接下来的话。
女人朝着青阳大学的方向望了望,微微叹息。
“上学之后,他就很少在家待着了。”
“时不时的还会惹上一些麻烦。”
“我不太方便出手。”
听完,断舍离瞬间就明白了这一位的意思。
这一位是让他在需要的时候,帮忙照看一下她的儿子。
此时,断舍离想起前几天青阳市西区莫名出现的那道巨大的空间裂缝,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出自这一位的手笔。
“好的,只要我在青阳市一天,我定会好生照看好令郎的安全。”
知道了这一位的意图后,断舍离心中大定。
“令郎天赋超群,与我也是意气相投,您不说我也定当护他周全。”
对于断舍离如此上道的表现,女人满意地点了点。
“我出手太多,这座城市就不存在了。”
“人类的生死存亡我并不关心,城市在与不在我也无所谓。”
“可是,谁让他喜欢这儿呢?”
冷漠地语气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断舍离惊出了一身冷汗。
青阳市之所以能够保存至今,就是因为宁无双的喜欢?
断舍离抬起头,眼前的景象却骤然一变。
女人和餐厅俱是消失不见,他被传送到了某处陌生的街道上。
周围还是灰茫茫的一片,天空中淅沥沥地下着雨滴,很快就打湿了断舍离的发梢。
雨雾之中,断舍离呆立许久,思绪万千。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断舍离周身的无形气流再次浮现,将风雨拒之体外。
“既然宁无双喜欢,那我就把这儿打扫一遍。”
断舍离的眼神变得凌厉,身躯随后化作一道清风,融入了夜晚的风雨之中。
与此同时,餐厅的厨房里,高大黑影默然而立,视线注视着青阳大学的方向。
当初,她的本体为什么要一分为二,具体缘由已经记不清了。
虽然,她舍弃了自己的一半。
但是,她得到了一个家。
不过,这个家她却不得不和另外一个女人分享。
那个女人藏在另一个维度,她拿对方毫无办法。
“贱人!”
阴冷恐怖的声音在厨房里响起,餐厅的灯光顿时熄灭,黑暗将一切吞没。
此时,青阳大学医务室的病床上已经空无一人。
梦中世界,洋房客厅里,宁秋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显然还未从某人的精神污染之中缓过劲来。
那两团沉甸甸的巨物仿佛还压在他的头顶,让他的SAN值噌噌往下掉。
窗外阳光明媚,百灵鸟欢快的叫声不时传来,安抚着宁秋受伤的心灵。
恍惚间,一杯热气腾腾的甜茶被端到了他的面前,些许蒸腾的雾气飘散到脸上,有丝丝痒痒的感觉。
宁秋下意识地就想用手去接。
忽然,脑海中警铃大作,才伸出去一点点的手硬生生地被他的意识拉了回来。
这会儿,甜茶的杯柄正被一只纤纤玉手握着,而玉手的主人笑盈盈地看着他,仿佛期待着他的回应。
差一点!
就差一点,宁秋就伸手去接了!
“怎么,不喜欢么?”
银铃般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渴望,却让宁秋胆颤心惊。
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东西,最好都别碰。
曾经有一次,他趁着白衣女人不在客厅,便好奇地拿起了一把刀叉。
谁知道那把刀叉竟然像涂了胶水一样,牢牢地粘在了他的手上。
后来,宁秋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刀叉给弄了下来,而且差点两只手都被粘住。
事后宁秋才发现白衣女人根本没有离开,而是躲在墙角偷偷观察着他。
如今,眼前的这杯茶水和当初的那把刀叉何其相似。
宁秋估计,要是把这一杯茶全喝进肚子里,他这辈子都别想再出去了。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么?要是遇到了困难就告诉妈妈。”
温柔的声音里饱含着关切,宁秋此时只剩下满脸的惊恐。
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一个角落。
不远处的一张圆桌下,一个浑身插满银针的刺球已经被遗弃在了墙角,生死不知。
“这才过了几天?就顶不住了?大老师你怎么这么不中用呢!”
来不及吐槽了,白衣女人低下了身子,三千银丝垂落到宁秋的面前,微微摇曳。
“有什么话你就说啊,千万别藏在心里。”
柔软的手掌轻轻抚过宁秋的脸颊,一瞬间,熟悉的刺痛和麻痹之感又回来了。
浑身僵硬,大脑完全无法思考,宁秋像一座雕塑一样坐在椅子上,不敢动弹一点。
“你这孩子,怎么总是不理妈妈呢?你这样,妈妈是会伤心的。”
说着,白衣女人朦胧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幽怨,声音也变得有些失望。
一根长长的银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白衣女人的指间,针尖的寒芒耀眼刺骨。
“你这样,让妈妈如何是好呢?”
四肢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他什么也做不了,宁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银针的针尖在他的视野中不断地放大,最终,扎入了他的皮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