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庄清云,觐见。钦此。”
“内侍官,请。”庄清云拿出一块高级储灵石,笑着送了上去。
“侯爷。折煞奴婢了。只是传个陛下的口谕。怎么可以呢?”内侍官欲拒还迎的样子,其实正是人之常情。若太快拿了,显得着急。太过刚正,又怕人误会。只有这种半推半就的样子,既保持了自己的矜持,也让给的人放心。敢收你的小礼物,必然不会是坏事。
“有劳内侍官,来回奔波,还在此,枯等我这许久。一点小意思,不足心意。勿请笑纳。”见他客气几句收下要走,庄清云转头对墨奇说道,“墨奇。代我送送内侍官。然后再去天子府,禀告天子,我面圣后就去拜访见驾。”
“唉,来送个口信,就要给他个高级储灵石。现在玄金贬的厉害,这玩意至少值一百三四十玄金呢。真是没钱的话连官都当不起了。对了,你和我说说看,同样是当官。师父的官比你大吧。为什么他就不用送礼呢?还是你再升升,也不用送东西给人家了?”
古琴月上次被封郡君,还好上官婷及时送了块顶级储灵石,给传旨内侍官,才解了尴尬。后来仔细问了才知道,喜事就要雨露均沾,就连传旨的内侍官,都是宫内挑出来,给他这个机会来拿赏赐的。如果不给的话,就失了礼数,要被笑话甚至将来难免被恶意刁难。这种不成文的规矩,就叫人之常情。这次来传旨的不过是个口信,为什么也要给礼物呢?她有点不明白。
“你以前不是这样啊,啥时候变得如此惜财了?师父他一生清廉,刚正不阿。宫内上上下下,朝廷里里外外谁不知道?他不收任何人东西,自然也不用送任何人东西。但,天下能有几个我师父这样的人呢?我年少就被封高官,被赏那么多财物,如果也学师父那样,就会被人说我是貔貅,吝啬只进不出。那就是东施效颦了。所以,我不是一直说,我们而且特别是你要活得光芒万丈吗?大胆去花我们自己赚的钱,得的物。只有给出去,才能壮大我们的势。”古琴月先是白了他一眼,后来越听越有道理,不禁点头同意。
“至于传旨里面的学问。如果圣旨里被封赏,要给红包。那叫雨露均沾。如果被降罪,只要不是砍头,也要给东西。但是不能太重。那就抚恤圣意。像这种口谕不知道圣意好坏的。又不能问,就更要给小礼物了。这叫查颜色。如果是坏事,他们不敢也不会收你送的东西。既算是警告,又避了嫌疑。如果是好事,他们就立刻拿了,和你说客气话。变相传达了美意。像今天这样,他推推当当几次还是收下的。应该不是坏事,只是一件普通的公事吧。”
“看来你真的是天生当官的料。对了,前几次,我帮你接的圣旨。是让你去做什么事的,我就没给。也没人教我啊。不会有事吧?”
“如果是圣旨里写明了事情。给不给礼物就无所谓了。我又不用讨好谁。你又是一直坦诚无虑的性格。不打紧的。”
两人还要说话,就听外间传来隐隐叫声。
“希夷真君。。。参军大人。。。侯爷。。。牛俾堂求见。。。”
没多久,就看墨奇脸色凝重地进门,对着二人各自拜礼,“父帅。我送内侍官出去时候,就发现京畿道参将牛俾堂在外厅等候。他听内侍官说您已经出关,就缠着我给您通报。说是有急事求见。我示意他,您立的“不由径”的牌子。他就耍起无赖,说什么时候了,还玩这种文人的游戏。军国大事可是耽误得起的,然后就开始和我拉扯。再到后来,便运起灵力,大呼小叫起来。我压他不住,只能命他噤声。前来报您。”
“你去天子府做正事吧。出去时候用我的原话和他说。让他等着,我换件衣服就出去。”
“你那块不由径的牌子是什么意思啊?其他人也有来找你的,不过看了牌子,三番四次来的几乎没有。就这人来过几次,不依不饶的样子。”古琴月看墨奇走的时候气呼呼的样子,知道他受了委屈,心中也是为他不平。
“君子不由径。家是我休息,聚友的私人地方。若有公事,为什么不堂堂正正地在衙门和我谈呢?若是私事,我和他又不熟,有什么私事可言?所以,我立了那牌子。就是问那些来府里打扰我的人,他们自问是不是君子?找我是私谊,还是私心。明白我意思的人,自然就会退却。只有这个牛俾堂,耍无赖罢了。”
“难怪,墨奇一脸不开心。他最讲礼法规矩了。”
“牛俾堂是孙辅机的人。我当了京畿道参军后,他就和梁添禄斗得更明目张胆了。其实就是想我表态,叫我站队。真是个牛皮糖。走,你和我一起出去吧。是该给他点教训了。”
“大人!啊,夫人也在?末将牛俾堂见过夫人。”
古琴月听他自称牛皮糖,忍不住露出笑颜来。好在她那绝色容貌,本就雅致清高,所以也没让牛俾堂看出不屑,反让他误会以为古琴月对他颇为认可。
“军师中郎将,何事啊?”
牛俾堂看了一眼古琴月,见她没有离开的样子,舔了下嘴唇,挤出了一句,“末将有紧要的军务要上报参军。只是,只是。。。”他又看了一眼古琴月。
“牛将军是嫌我碍事?还是觉得我在自己家里,还要看你脸色选择自己的位置呢?”古琴月听庄清云解释“不由径”牌子的立意后,更是一点都不惯着他。
“没有没有,夫人说笑了。我是怕俗事污了夫人的清耳。”
“你不说就请回吧。我和清云都还有事呢。”
牛俾堂的绝技牛皮糖显然在古琴月这里失效了。
咽了口唾沫,紧了紧胆气,“末将和梁参将就道里几个校尉,郎将特别是几个部将的人选上起了重大的冲突。大人,你知道吗,梁添禄那人,他有私心啊。。。”
牛俾堂总算理清了思路,调顺了心气准备滔滔不绝时候,就听庄清云一声冷笑,“参将大人,可见到前面来传旨的内侍官?”
“啊。。。啊,见到了。” 牛俾堂的心咯噔一下,脸色有点难看。
“我请了一个月的假。参军府里的事,小的叫你们商量着办,或者等我回来料理。大事情就直接上报李光李副总管。你忘记了?”
“没,没忘。只是,李光他油盐不进,糊弄我啊。”
“放肆!副总管的名讳也是你叫的?我一直自认年轻,从来在参军府里迁就你。你却屡次三番闯我私宅。更是拦着我不让我去见驾。你意欲何为?!”
“大人。我没有。大人,你听我说啊。。。” 牛俾堂的牛劲,又上来了。哪怕庄清云已经扣了顶拦阻见驾的帽子给他,他居然还不依不饶,要庄清云和他说个明白。
“今天是谁当值?当值的亲卫哪里去了?”庄清云进门看到他的时候心中就起了个念头。这本是进了参军府就有的盘算。今天既然他挡驾在前,心中又盘算了几遍,下定了决心,当下发作。
“属下赵虎。怠慢钧命,请大人责罚。”
“叫亲兵备马,我要即刻进宫面圣。还有,要我说多少次才够啊?若无圣旨,任何人不得因谈论公事进府。那牌子上的字,不认识?你们都是怎么当差的?你现在客客气气地送牛俾堂牛大参将出去。我入宫后,你自己去高大总管那里,领二十板子,就说是我罚你,怠慢之罪。回来后,见到墨奇,罚他抄写《道德真经》两遍。罚他遇事不明办事不力。”
“属下遵命。”知道庄清云在拿自己做规矩,甚至还牵连了公子庄墨麟,心中恨死了牛俾堂。却依旧挺着军姿硬硬地站直身子,连看都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