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当天,谢堂原先想借着谢钺受伤之事,避开宫宴。
但随着谢镶回京,他不去,儿子也要去,所以便决定他和谢镶前去,女眷留在家中和谢钺一起用膳。
谢钺挣扎着到了膳堂,安暄婉特地让人给他铺好了椅子,让他能半坐半靠。
“娘。”谢钺端起茶盏:“儿子今天不便饮酒,以茶代酒敬娘。”
安暄婉看他站起身,连忙挥手说道:“梁钱扶着点,让他坐下,不方便还起身做什么。”
“身上有伤,但规矩不能失了。”谢钺笑着说道。
安暄婉看着小儿摇摇头:“你啊,能让娘真的省心就好了。”
除夕的晚宴吃的慢,因为还要等宫里赏菜。
孩子们吃的差不多,已经在屋子里带鸳儿玩闹了起来,谢钺则用左手持筷,练着刀法,想着是不是趁机练练左手刀和左手剑。
“夫人!”言一从外面走入,脸色沉重:“宫中出事了。”
“怎么了?”安暄婉起身问道。
“今晚宫中走水,烧的是永年宫,镇北王大怒,亲自前去救火,却在宫门不远处撞见了临亲王世子。
也不知道二人起了什么争执,他将人打晕直接丢进了荷花池中,晚上天黑,虽然宫人立刻就下水救人了,但也耽误了不少时间。
现在生死不明!”言一行礼说道。
“爹和哥哥呢?”谢钺立刻出声问道。
“宫门落锁,现在谁也不能出来。”言一说道。
“青穗,你先带孩子回屋玩去吧,等下宫里若是赏菜,我让人给你们送去。”安暄婉说道。
“是,娘。”云青穗起身招招手,抱起鸳儿:“来,你们随娘回去。”
兄弟二人规矩给安暄婉和谢钺行了礼,才跟着离开。
“娘别担心,这件事听起来与爹他们无关,今日是除夕,怎么也不会留着大家在宫中过夜的,应该很快就会回来。”谢钺安抚道。
安暄婉坐下身子,点点头:“按说是这样。”
“言一,你让言二他们在宫门外候着,有事立刻来禀,你就别去了,府里的巡逻你去盯一下。”谢钺交代道。
“是!”言一行礼退下。
谢钺转头看着梁钱说道:“你去趟相府,看看季桅在不在府上,他那处有没有什么消息。”
“是!”梁钱立刻起身离开了。
“不过贺暮景这个蠢蛋怎么得罪贺固川了啊?”谢钺嘀嘀咕咕说道。
“不得放肆,镇北王也是你能直呼其名的?”安暄婉呵斥了一句。
但随即,她又叹气说道:“当年贺暮景被你伤后,手臂一直不便,估计没被打晕,那荷花池他也爬不出来。”
谢钺没有说话,他一直都很好奇,贺固川多年未回京,这次无召入京,怎么敢如此跋扈?
而且如此明目张胆和临亲王结仇,一定有所图。
又等了快一个半时辰,眼看着快过子时,谢堂他们终于回府了。
“爹,哥,没事吧?”谢钺看他们进屋立刻出声问道。
安暄婉也已经走上前,仔细打量一番。
“我就知道今年这宫宴不好吃。”谢堂走到桌边坐下,倒了杯酒喝下。
“宫中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安暄婉让人去将热菜端上来。
“大?哼,太后听闻临亲王世子出事,立刻出言教训了镇北王,你知道现在如何吗?”谢堂闭上眼睛,似乎不敢回忆。
谢钺皱起脸,一副错过大热闹的懊悔:“哥,今晚宫里是不是很热闹啊?”
谢镶冷哼一声:“镇北王就是疯子,我突然觉得你还是应该离他远些。”
“他难道还冲撞了太后?”安暄婉看着他们的模样,摇头说道。
“是的,冲撞,但不是言语上的,是动手!”谢堂看着她说道。
“你说什么?”安暄婉这下是真的吃惊了。
“他直接动手推了太后,还好后面宫人扶住了,不过也受了惊吓,连太皇太后都惊动了。”
谢堂抬头看向谢钺:“我现在觉得你只是带着一身伤回来,确实是他手下留情了。”
“推太后?”谢钺都没听到爹后面说了什么:“那他关起来了吗?”
“没有。”谢堂又喝了一口酒:“满朝文武估计都是今天第一次知道,先皇离世前曾赐给他一样东西。
名曰御极刑天令,上可斩君,下可驭臣。”
“什么?上可……”
“闭嘴!”
谢钺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谢镶呵斥了。
他满目不解:“这意思……”他压低声音:“这意思不就是他改朝换代,也能名正言顺吗?”
“所以,皇上定下了你和镇北王的婚期。”谢堂闭上眼睛,又猛灌了一口酒。
“啊?”谢钺觉得他越来越听不懂了。
谢堂将酒杯用力砸向桌面。
他之前也想过很多,为何要赐婚,为何是男妻,却独独没有想过,镇北王手上有这么大的权利。
怪不得当初将他丢去北方,这么多年皇上任由他发展实力。
现在倒是能看清几分了,那就是北方归你,虽还是靖朝,但等于天下二分,二人同时坐拥,井水不犯河水罢了。
“爹,你是不是喝多了?”谢钺直接说道:“他若是有异心,我这个男王妃宰了不就行了,定下娶我的婚期,怎么会耽误他名正言顺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他日若真的成事,你这样的污点确实说抹就抹了,但现在他应下婚事,同意婚期,便是臣服退让的表现。
他没有用御极刑天令抗旨,同意娶的可是个男妻,不就代表了他的忠心吗?”
谢镶叹了口气,怪不得那晚他敢信誓旦旦地说可以护下侯府。
“等等!”谢钺举起手:“所以今晚宫里一场闹剧,牵扯几方势力,最终难道是为了定下我的婚期?”
“自然不是。”谢镶无奈看他一眼:“你和他的婚事皇上已经赐下,直接请旨婚期自然就能定了,要这么麻烦吗?”
“那今晚在闹什么?”谢钺不懂。
谢镶摇摇头,贺固川这个人他一直都看不明白,但就像谢钺说的,今晚之事定有目的,就不知道这个目的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