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钺此刻有些后悔,当天自己应该探查一下那个寨子的。
他拍了拍贺固川的肩膀:“你的人真的确定那里没人?”
“我好奇的人,外族之人,抓靖朝人能有什么用处?”贺固川疑惑问道。
谢钺摸了摸下巴:“有个想法,但你不准笑我。”
“说。”贺固川给他倒了一杯茶。
“泰宁有那么多的外族人,县里的人不觉得有什么,是因为他们是逐年增加的,而且官府也是知道的,百姓自然不会议论此事,因为已经见怪不怪。
所以周边也没人注意到泰宁有那么多外族人,泰宁离京城也算不上远啊。”谢钺说道。
贺固川垂眸沉思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外族人从边关入境,留在了靖朝,却从这里抓了一些本朝之人,以外族人的身份送了出去,这样记录便一定能对得上,没人会查。”
谢钺开心的拍了下他的胸口:“你可以啊,和我想的差不多,所以是大人还是小孩不重要,每个地方都在丢人,一两年丢几个,你说多嘛,也算不上吧。
失踪和死亡,对于府衙而言可是两件事。”
“那就代表边境一定有官员和他们勾结,不然一看面容自然就知道对不上了,而且孩童大人不忌,明显只是为了凑数而已。”贺固川神色凝重了一些,边关有问题,可不是小事。
“所以我说镇北王不行啊,使弯刀肯定是勒朔人,勒朔和曲州相交,镇北王府也在曲州,说不定,他……”谢钺话语未尽,但意思很明白了。
贺固川没有反驳,若真的如他们猜测的这样,这件事至少持续五年以上了,而他毫无发觉,确实有罪。
“若真是如此,等那妇人醒来,仔细问一问。”贺固川说道。
谢钺突然凑近:“你真的是茶商?”
“又想喝茶了?我给你泡……”贺固川刚想抬手,却被谢钺握住,仔细摸了下他的指腹。
“这怎么也不像泡茶的手。”
贺固川反握住他的手指,用指腹揉捏:“只看手,谁能猜到你是小侯爷呢?”
谢钺明白,他的意思是,练武之人的手,有兵器的痕迹正常,怎么弄用这个猜测出身呢?
外面村民送来了饭菜,鲁戒怕凉了,抬手推开门:“爷,吃的送来了。”
他寻思着两个大男人在屋里说话,也没啥需要忌讳的吧?
而且他在军中,一般也没那么多规矩。
左稚已经抬手准备拦了,但还是晚了一步,他看到屋里的场景直接转头当没看见。
鲁戒看着正握着手的两人,突然想到了那一晚的用水,瞬间僵住身子:“我,那,嗯,也不急……”
“不急什么,小爷饿了,让弟兄们一起来吃,今晚还不知道安生不。”
谢钺一点也没察觉异样,他要是知道那晚鲁戒还给他们送了水,此刻已经出手灭口了。
贺固川也没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鲁戒这一推门很及时,谢钺明显还想试探的。
送来的都是些青菜,只有一盆鸡,明显是现杀的。
贺固川看了一眼,对鲁戒说道:“等下去村长家,给他些银子,这些菜钱如何分配让他自己看着办。”
谢钺不会客气,反正已经有人付钱了,直接拿起一个鸡腿塞进嘴里:“我现在要吃点好的。”
贺固川抬手将另一只鸡腿也夹给了他:“确实。”
鲁戒刚想说话,就被左稚踹了一脚,只能一言不发低头吃饭。
谢钺才不知道什么叫让,人家给他的,拒绝了,不是对不起别人的好意。
等到吃完饭,贺固川让他们刷干净碗筷一起送去了村长家里。
谢钺坐在屋里看着他的吩咐,眯起了眼睛。
之前他在陵阳没注意过鲁戒,是因为他一开始是蓝疏风派来的,郡守府里的人看上去像当过兵的不奇怪。
也是因为这个想法,让他忽略了,鲁戒其实是贾镇戎的人,怎么会是军中出身呢?
不过也有很多军中小卒,离开军营之后就跟着富商的,毕竟能赚的比别的地方多。
可贾镇戎身边的明显都不太对。
左稚的做派一看就不是军中之人,反而很像……暗卫,这也是为何当初刚发现他的时候,没有怀疑过他是贾镇戎的人。
更别说这次出行跟在身边的这些人了,执行力一流,哪里像是什么富商的家丁,这就是京城官员家的家丁也做不到这样。
更别说,今晚他说的话做的事,说实话很像是官员之身,看得到百姓一些小处的付出,也愿意给予一些对等的帮助。
但又没有大包大揽,恪守本分,难道……
谢钺皱眉想了下,他是昌州的监御史?
他一拍手,通了,全都通了。
监御史在各州本就是行事检查之职,说比郡守郡尉低点,其实却能管着他们。
而且监御史是谁的人啊,是御史大夫蓝熙致的人啊。
怪不得蓝疏风看到他什么都没有说,这也能解释鲁戒为何会在郡守府畅行了,他们压根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哦,不对,这样不太好听……
随即谢钺又无所谓的挥挥手,谁也听不见,自己想想还管什么好不好听。
那如果是这样,泰宁的事情看来还真无人注意过。
贺固川交代完外面的事情,一回头,就看谢钺一会点头,一会沉思,一会握拳,一会窃笑。
“想什么呢?总觉得很精彩。”贺固川低头问道。
“确实挺精彩的,不过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说……”他抬手指向贺固川:“小爷已经看穿了一切。”
贺固川握住他的手指,压回桌面:“早些休息,我看看你背上的伤。”
谢钺以为他是不敢再和自己聊,以为自己猜的全对,得意的晃着脑袋往榻上走。
“这里连个屏风和床帐都没有,晚上会不会冷啊?”他突然想起。
贺固川轻咳一声:“晚上我们一起睡,不会冷的。”
谢钺点点头:“也对。那你晚上小心点,别碰到我的背,这榻也不大。”
贺固川垂下眼眸点点头:“我让他们烧热水了,等下洗漱完就可以睡了,夜里有人值夜,不用担心。”
谢钺自从想明白他的身份,已经没了一点担心之意,身心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