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缓缓而归 第90章 医馆往事上

回到客栈，浮生就和老板聊起了医馆里的老头。客栈老板略有惊奇，然后说道：“他老人家现在很少主动帮人治病了，要不是很严重的，大多也就给他徒弟做了。没想到为了你这点伤亲自动手，看来确实还是很认可你的。”

浮生苦笑着摸了摸自己肋骨位置说道：“这还算轻？那啥才叫重呢？”

客栈老板装作思考了下说道：“至少也得断胳膊断腿，开膛破肚。”说着还对着浮生比划了下。

浮生一听就知道是打趣自己，笑着挥手说到：“一边去。不盼着我点好。我可是要在你这里住很久的哦。”

“那么就轻点，卧床不起，在我这里躺个三年五载。”客栈老板说着拍了拍桌子。

就这样两人打趣了半天，浮生也知道了老头武正宇大体的生平。

武正宇的家庭，一直都是生活在本村的本姓人，也谈不上有什么显赫的亲属，非要扯那也是八辈子不相往来。家庭也就是中等偏上，但是奇怪的是，家中就有一儿一女。这在村里很少见，大多家庭都是四五个，多的七八个也不是太少见。

武正宇自然有好几个叔叔婶婶啥的。其中两个叔叔都对他多加照顾，一个是医馆的馆长凝气初期具体修为不知道。作为家里难得出了的一个凝气期修士，自然得到了全家族的全力支持到了一个医师门派学习，然后进了城里医馆。但是他并不安分，拒绝了家里的婚事，还有同僚之间的介绍，对未来总有一些期盼觉得自己不应该止步于此。

之后消失了十年，回来时候确实也是筑基的高修了。在城里开医院三年，便带着所有积蓄回到了村里开办了医馆。收养了一些符合他理念的孤儿或者同族之子，教授修炼和医术。然后三年后，突然有凝气妖兽袭击村子的时候，村守不敌就邀请他出山，然后就发现他修为已经跌落到凝气五层。

然后他也不再掩饰，几个月的时间内头发都花白了。本来经常需要拒绝别人给他介绍媳妇，或者就是不要名分陪他的情况，一下子就像没存在过了一样。

虽然他依然还是医术不错的一个医师，多对同村人照顾，不论是不是姓武，甚至是很多人一辈子都到不了的凝气期，但是他还是从别人口中敬畏避讳的人，变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料。

他并没有对外表达出什么，接着开着医馆。慢慢的就有人质疑村里为什么要把这么好的位置给他，有人眼红了医馆的生意，完全不看平时他给与村里人的照顾。也没有想到之前为什么没人在那里发财，其实靠得都是他过硬的医术和对人的和善。

就在这段时间，一个本村非武姓的。张黑的大伯突破了凝气期，本来也是一个游手好闲，被村里人看不起的。一年前在山间发现了出来找刺激自私出来幽会的小家族公子和小姐，本来就是浪荡想调戏小姐几句，结果强行去摸手，结果发生冲突，张黑的大伯张得迟失手打死了公子，然后暴怒慌乱的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奸杀了小姐。

也不得不说，这公子和小姐，平时正事不上心。幽会这事下了很大功夫，生生就没给家里留下啥线索。最后只能当做人间蒸发了，家中母亲夜夜以泪洗目，盼着两人真就是私奔了。

把尸体扔进了山沟了，张得迟并不怕，没有什么尸体能在林中三天还保持原状的，很快就会被各种动物啃食完，有一次张得迟还见到一只鹿在啃食尸体呢。

把财物洗劫一空，有些太过于显眼的扔了，最后就是丹药了啥的。然后担惊受怕的张得迟深居简出，居然静下心好生修炼了大半年。村里人就算发现了张得迟一段时间不怎么见到了，也不会多话，谁也不想一个泼皮天天在眼前转。

小家族的人也不是没来找过，但是大家也都有意无意没提张得迟。

最后就是张得迟本来还遮遮掩掩修为突破，怕别人联想到那家公子小姐被害的事。结果呢？之前看不起的人开始奉承，不正眼看自己的姑娘，偷偷送自己香包。一时间张得迟春风得意，飘飘然然。

然后村守给了他一个职务，他生活也就滋润了起来。一开始确实人像一下子变了，对人也客气友善多了，但是日子已久长久的本性又显露了，总是有一些骄横手脚不干净。但是不同于往日，现在背后骂他的人都少了，大多数人也是乐呵呵受了下。这更加助长了他的气焰。

某一日，他喝多了摔了，去医馆包扎。武正宇的叔叔，武三娃给他包扎好后说到：“门口，两枚灵石。”张得迟就想起了以前自己打架受伤了，武医师不收钱帮自己和对方都免费包扎过，但是都必须留下被他训话。现在自己身份不同了，随手撒下五十灵石，摇头晃脑用鼻孔看人的开口道：“这里五十灵石，不用找了。多谢前几年的照顾了。”

武医师看着撒满桌子大半掉地上的灵石，脸色阴沉了下来，但是还是调整好情绪。用灵力把灵石都全部摄取到手中，取了两颗，剩下就扔回了张得迟的怀中说道：“诊费两枚就是两枚。如果你灵石足够多到能浪费了，就少欺压下同村那些可怜人，他们很多人生活都很拮据。听说前日你抢了张老头油纸包的肉，那可是他答应他小孙女两个月一次的承诺。对你不过是打个牙祭，你吃了几口就扔了。”

张得迟皱着眉头说道：“那不过和他开个玩笑，他不愿意他说就是了，他不说还是我的错啦。您老看不过去，大不了我买和他一样重的肉还他就是了。我给你的心意是我的心意，两码事。”

武医师摇了摇头说道：“张得迟我劝一句，不要以为侥幸突破了凝气期就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了，你我都在芸芸众生之间。那些似神仙的修士离我们太远了。我也曾经有过梦想，但是最后发现我的归宿始终就在这么一小间医馆内。”

张得迟可不听这些，就觉得自己想给，那么张医师就得开心的接着。就又要掏出灵石塞过去，张医师也隐藏实力，仅仅靠灵力就把张得迟压得动弹不得。酒一下子就醒了大半的张得迟，也不再尝试，然后就打算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早再走，毕竟之前武医师收留过很多晚上不方便回去的病人。

看着就要睡下的张得迟，武医师开口道：“你回去吧，今天不留客。”

张得迟一下子就火气上头，这不是给自己难看吗？自己多长时间没有受过这委屈了，当场就发作了。结果被武医师一个束缚的法术就把他给控住了，武医师拿着一把小刀抵在了张得迟眼珠上，冷漠说道：“我可以把你的眼珠子完好的挖出来，然后切断粘连的肌肉，保证你的神经一段时间的活力，我能看你亲眼看到自己。”

被扔出门外的张得迟惊恐回头看着医馆，好像就是什么魔窟一样，今天他才发觉所有人都对这个老医师的认知太肤浅了。就如同自己抢夺了别人大把自己可望不可及的资源也才到了凝气期，传说之前有筑基修为的老医师，怎么可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善茬呢。

本来在医馆内想着找张老头麻烦的张得迟，结果第二天真就抱着张老头两倍体重的肉去赔礼了。听说了武医师并没有任何表示，但是也没有再针对张得迟。

自从这事后，张得迟收敛了一些，由于忌惮武医师，之后也就去其他医馆。一来二去就和一个小医馆的女医师钱姿勾搭上了，钱姿本来在城里一个医馆学习。人年轻自然不会太难看，正好医馆主的老婆正是转变黄脸婆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就和医馆主勾搭上了，然后就被医馆主的老婆给发现了，在一通撒泼打滚后，医馆主给了一笔钱就把钱姿给打发了。

结果由于事情在城里医馆圈子里传开了，钱姿也待不下去，就回到了村里。由于心思不也全在学习上，还只学了一半，回到村里开了一个小医馆生意也就饿不死人赚不了钱，还爱玩隔三差五就不开门。

张得迟对着镜子看钱姿给自己缝得有点歪伤口，龇牙咧嘴的。就见钱姿摇着屁股就过来，一屁股就坐在他腿上，扒着伤口欣赏自己的杰作。

“你就不能缝好一些，比武医师差多啦。”张得迟拍了下钱姿屁股说道。

钱姿不满的扭了扭，委屈说道：“还不是我工具不好，要是我有他那个地段，我挣大钱了。换了好的法器，我能给你缝出花来。”

一听钱姿又开始这个话题，张得迟就歇火了，其他人看他威风，但是他自己明白自己的事。如果真犯到了武医师手上，自己几条命都不够的。至于向其他人说武医师的真实实力，他可不会一是丢脸，二是也明白武医师的警告意味。就像他把自己杀了那对苦命鸳鸯的事深藏在心中一样。

事情的转机是村守有一天说，如果张得迟能有凝气三层修为就可以推荐他到城里任职。但是早就荒废了修为许久的张得迟灵石都花在了享乐和狐朋狗友身上了，现在别说凝气三层就是二层都要费劲得很。

但是听说了有机会，想着到了城里那不是自己生活也要上一个大台阶。然后跑了很多次村守家后，得到了一个模糊的承诺，只要有灵石疏通，他修为到了凝气二层也不是不能去。但是听到了五千这个巨额的数字的时候，张得迟还是退缩了，就自己一个月五六百还是算上灰色收入来说，那也是要一年多，自己可没存钱的习惯，还差了很多外债，只是别人不敢来要。

回家盘算了自己开销，发现自己现在节衣缩食一个月也就剩下百把灵石，修炼也要灵石，如果真要短时间内提升。但是张得迟还是尝试突破凝气二层，也就没怎么去找钱姿了，更别说给她灵石，不找她拿都是好的时候了。

几日不见张得迟，又没灵石了的钱姿主动找来了。一番缠绵难后，钱姿开口要灵石，张得迟推脱不给，最后钱姿怒了又骂又挠。张得迟可不是怜香惜玉的，直接就把钱姿打得鼻青脸肿。

躺在地上大口的钱姿哀嚎道：“我是造了什么孽啊。把我的心给了你这个烂人。”

怒视着她，坐着的张得迟骂道：“别逼话多，等我有钱了，我立刻给你。”

“等你有钱了？你啥时候有钱？你有本事把武医师的医馆弄过来，我们早发财了。你就是没本事。哎呀。”被气急败坏的张得迟给了一巴掌后，钱姿彻底不敢说话了。

但是武医师的医馆这事也如同一根针一样深深扎进了他心中。

一日，一人因为家人送来伤势也就太重，武医师也无力回天，最终不治身亡。那家人在医馆门口好是闹上了几日，最后逼得武医师不得不出面道歉。

这一幕深深印在了张得迟心中。最后一个一石二鸟的计划浮现在了他心头，既能解决钱姿的问题，又能解决自己的问题。

武医师带着伙计和弟子站在医馆门口回头看去，一时间他也迷茫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错了。

张得迟在一旁紧张得尽量往人群中躲，偷偷摸摸观察武医师的表情，旁边的钱姿一脸的喜色满意看着医馆，就是想往前走，让大家都好好看看自己和自己的男人。

转身离去的武医师，目光注视了下张得迟。张得迟入赘冰库，冷汗不住往下流，尿都要憋不住了。一脸的先是疑惑紧张的钱姿关心道：“你咋了？”然后语气就有些不满道：“今天大喜的日子，不要这么。”

犹如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样，张得迟完全没有心思去听去注意钱姿语气里的不满。

“今天你咋这么粗鲁啊。”钱姿略有嗔怪说道。

总算回过神来的张得迟心中充满了悔恨和害怕，看着钱姿的脸发自内心的厌恶。

最后不得不说，在消息不灵通的情况下，还是有很多人还是前往了被钱姿鸠占鹊巢的医馆，生意很是兴隆了一阵。张得迟也趁这个机会，明里暗里把自己的份额给卖了，拍着胸脯保证以后也会生意不错。然后终于凑够了修炼的资粮和打通门路的钱。

在钱姿泪眼婆娑下，发誓站稳了脚就会回来接她的张得迟去了城里。

到了城里，开了眼的张得迟也不再想回去了。但是也没了前进的空间，在城里由于本性犯错被打了几次半死后，他彻底就收敛了，也因为受伤，又认识了一个开着小医馆的寡妇。一来二去，看上了寡妇本钱的张得迟发起了强烈的攻势，最后也算过上了小福的生活。

如果说钱姿在村里生活也一直不错，那么她就算发现了也会默默过去了。但是毕竟医术在那里摆着，武医师的医馆又开起了，慢慢也传开了。

在把人医死了后，被人闹事，房租持股人要求的承诺的利益各种烦恼下。钱姿进城找张得迟，然后就是狗血的剧情。钱姿除了伤透了的心，还有脸上的巴掌什么都没有带回去。

之后就是各种狗血，然后各个持股人在钱姿的提议下，又打算复刻上一次抢占了武医师的医馆，甚至强迫他加入他们的医馆。

这时正是武正宇进到医馆跟着武医师学习的时候。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自是有一股气，作为武医师的侄子冲在了第一线。钱姿等人的阴谋破产了，但是几人认为是因为自己都没有张得迟手段阴狠所以没成。

“当年那对苦命鸳鸯是你杀的，你就是靠他们身上的资粮才成功进阶凝气期的。”钱姿瞪着眼用鼻子对着张得迟说道。张得迟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动不动就吓得惊慌失措的人了，平淡说道：“说话要讲证据。”

“诺，这就是。”钱姿拿出张得迟当年送她的小饰品，并不怎么珍贵，但是也不是那时候张得迟能随便拿出来的。张得迟脸色一沉，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这个确实是他从那小姐身上拿到的。但是在城里也不是那么难见，再说那么多年了，他也不怕，只要没有直接证据还能直接把自己打杀了？

“随你。”说完，张得迟就要送客。

钱姿急了，连忙说道：“我可找到那家家族了，他们现在可是有筑基期修士的，知道了肯定会把你给杀了的。”

张得迟迟疑道，到城里这些年，他也偷偷关注过。没想到那个小家族，居然出了一个天才，由于家里长子死了，夫人伤心不愿意再生，结果所有资源都集中在了三子身上。居然年仅三十几岁就突破了筑基期，一下子就提升了家族很大的实力。

然后那家夫人并不愿放弃，每年都会发出悬赏找自己失踪的儿子，另外女方那家本来都放弃了，但是看到突破了筑基期的三公子也上心这事，不管是真上心还是假上心。自己这边也出了一份钱，同时安排家里待字闺中的姑娘和三公子接触。

现在悬赏已经高达三万灵石了，这是很多普通人一辈子也挣不到的数额。

张得迟听到堂后夫人的问话，连忙回道：“没啥，村里的亲戚。”

钱姿一下就来了精神就打算大喊大叫，但是被张得迟一把捂住嘴，最后两人到了外面要了一个雅间坐着喝茶吃小吃。

张得迟按下不耐烦说道：“你别用没有根据的事去冒犯那家人，到时候出事了，谁都保不住你。”

钱姿贴近张得迟，但是被张得迟推开了。又试了一次后，钱姿不开始坐回了自己位置。不开心说道：“那你把我的钱都给我了，我就走，再也不来烦你。”

张得迟怒视道：“我什么时候差你钱啦？”

“不说当年你吃我的花我的。你抵了医馆的股份总有印象吧，那可不是一笔小钱，你那些债主找上门了。其中几个也不是在城里没基业，你确定你能得罪他们。”

张得迟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当年说是卖，现在成抵了。如果真赚钱了，那么真抵也要变卖。这个活张得迟以前熟，现在不挣钱，那么就是抵。看来不拿回一部分损失，他们应该不会善了了。自己的凝气四层修为在村里肯定是最顶级的，但是在城里就不够看了。

“你回去告诉他们，我会给他们补偿的。”张得迟下定决心道。心中已经在盘算自己私下的财产以及怎么从媳妇那里拿钱了。

“他们的有着落了，我的呢？”钱姿追问道。张得迟怒视了一眼她，问道：“你要多少？”

钱姿伸出三个手指，张得迟牙齿咬得咯吱响，就是那些人自己也就给了七八千灵石也就过去了。钱姿居然一人就要三千，平复了下心情，想到现在的生活。张得迟颓废道：“好的，我给你三千。”

钱姿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张得迟面无表情摇头，接着说道：“三万。”

“什么？你疯了？就算你那个医馆最值钱的时候，也不值这个价。还是你觉得你的身子值？”张得迟拍案而起。

只见钱姿慢条斯理拿出张得迟当年送给她的小饰品说道：“我们女人家没你们男人本事大，但是心思要细的多。”说着摇了摇手中的饰品说道：“你没发现，这个小饰品上刻了一段话，送给我最爱的梅雪妍。”

张得迟面无表情一言不发，钱姿看着就做作开始收起首饰说道：“你不给，那我就拿去找那户人家要就是了呗。”

就在这时张得迟暴起按住钱姿把东西给抢了过来，紧张得不断翻看着。

“哈哈，哈哈，哈~~~哈!”

张得迟脸都憋成了紫红的猪肝色，惊惧看着钱姿，钱姿指着他笑得更开心了。

钱姿坐在张得迟腿上，小手不断摸着张得迟的脸，小嘴笑着说道：“不要怕嘛。又没有其他人知道。你的修炼资质你清楚还有就是我清楚，可能你老婆也清楚。但是其他人不清楚。只要你帮我这一次，我都会忘了的。来，亲一口。”

张得迟犹如木桩一般坐着，脸上满是痛苦和后悔，不由自主想起了那晚，武医师对自己说的话。当日只有愤怒，如今只有悲凉，晚了，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