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的平凡一生 第二十九章 王秀兰病危

命运为何如此冷酷无情？为何如此偏私不公？李梅在心底无数次地呐喊质问，然而回应她的，唯有死一般的寂静。她只能独自默默承受这命运的沉重打击，一口一口吞咽下这颗饱含苦涩与辛酸的命运之果。

在一个静谧深沉的夜晚，墨色的夜幕如同厚重的天鹅绒，严严实实地将整个世界包裹起来。万籁俱寂，唯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在这寂静的夜里回荡，更增添了夜的空荡与寂寥。

那间破旧不堪的屋子里，昏黄黯淡的灯光在微风中摇曳不止，恰似风中那摇曳欲灭的残烛，随时都可能被黑暗吞噬，为这清冷的屋子徒添了几分萧索与凄凉之感。

李梅静静地守在炉灶前，神情专注而又透着深深的疲惫。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炉灶上那只古朴的药罐，罐里的药汤正咕噜咕噜地翻滚着，升腾起袅袅热气，苦涩刺鼻的药味迅速弥漫在狭小逼仄的空间里，钻进每一处缝隙，充斥着整个屋子。

她的脸上写满了对母亲病情的深深忧虑，眉头不自觉地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时不时地抬手，轻柔地抚摸一下微微隆起的腹部。那里孕育着新的生命，是她生命的延续，却也让她行动起来多了几分笨拙与不便。

突然，一阵痛苦至极的呻吟声如同一道尖锐的闪电，从里屋猛地划破了夜的死寂。李梅的心瞬间猛地一揪，手中正在搅拌药汤的勺子“哐当”一声重重地掉落在地，发出清脆而又突兀的声响。

她来不及有丝毫犹豫，急忙放下手中还冒着腾腾热气的药罐，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好，赤着脚便心急如焚地朝着房间冲去。

只见母亲王秀兰面色惨白如纸，毫无一丝生气，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双手紧紧地捂着肚子，仿佛想要将那钻心蚀骨的疼痛硬生生地按回去。

豆大的汗珠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从她额头滚落，很快便打湿了枕头。她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五官因剧痛而扭曲得变了形，每一声微弱的呻吟都像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李梅的心上。

“娘，你怎么了？”李梅惊恐地问道，声音颤抖不已，那是源自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与焦急。

王秀兰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微微地摇着头，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显得那么艰难和吃力，那痛苦的模样让李梅的心仿佛被千万根钢针深深扎着，疼得揪成了一团。

李梅瞬间慌了神，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所措。她的双眼慌乱地在房间里扫视着，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在黑暗中急切地试图找到一丝希望的线索或是解决的办法。

突然，村头老中医的身影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那一刻，就像在无尽的黑暗深渊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没有丝毫迟疑，她顾不上自己怀有身孕、行动略显笨重的身体，也顾不上屋外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可怕夜色，撒开腿就朝着老中医的家拼命跑去。

一路上，夜色浓重得仿佛化不开的墨，月光被厚厚的云层严严实实地遮挡住，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崎岖不平的小路坑坑洼洼，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陷阱，李梅好几次险些被绊倒，身体因惯性猛地前倾，又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对母亲深深的牵挂勉强稳住了身形。

她的心跳急剧加速，仿佛要从胸腔中蹦出来，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每一步都迈得那么艰难和沉重，仿佛脚上绑着千斤的重物。汗水早已湿透了她的衣衫，紧紧地贴在背上，凉飕飕的，可这些她都顾不上了，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念头：快点，再快点，一定要找到老中医救母亲！

老中医的家里，灯光依旧亮着，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温暖和明亮。老中医正坐在桌前，专注地整理着那些泛黄的医书。突然，他看到李梅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头发凌乱不堪，衣衫也不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满是惊惶与无助。

老中医连忙站起身来，关切地问道：“孩子，出什么事了？”李梅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断断续续地把母亲的情况告诉了老中医。

老中医听完，神色瞬间一紧，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和凝重，立刻手脚麻利地收拾好药箱，跟着李梅匆匆忙忙地往她家赶去。

回到家中，老中医为王秀兰仔细地检查了一番。他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凝重和无奈，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让李梅的心悬得更高，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紧紧地拉扯着。

老中医一会儿翻开王秀兰的眼皮仔细查看，一会儿又搭脉细听，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李梅紧张急促的呼吸声和老中医偶尔沉重的叹息声。

许久，老中医轻轻地叹了口气，把李梅叫到一旁，声音低沉而又充满无奈地轻声说道：“姑娘，你娘的病情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她身体里的元气几乎已经耗尽，脏腑也衰竭得很厉害，我实在是回天乏术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李梅听到老中医的话，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天旋地转，瞬间崩塌。她的双腿一软，差点直直地晕倒在地，幸好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桌子才勉强站稳。

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那个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给予自己无尽关爱和温暖，在自己成长的道路上为自己遮风挡雨的母亲，就要这样永远地离开她了。

“大夫，求求你，再想想办法，救救我娘吧。”李梅“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抓住老中医的衣角，泪流满面地苦苦哀求道。

她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不停地流淌，大颗大颗地滴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溅起小小的水花。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哀求，仿佛在向命运进行着最后的抗争。

老中医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同情与不忍：“姑娘，我真的已经尽力了。你娘的身体太虚弱了，而且她的病拖得太久了，很多病症都已积重难返，早就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我也无能为力了。”

李梅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看着病床上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母亲，泪水再次如泉涌般决堤。她缓缓地坐在母亲床边，小心翼翼地紧紧握住母亲的手，那双手瘦骨嶙峋，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仿佛是寒冬里那干枯的枯枝。

“娘，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她哽咽着说道，声音里满是无助与绝望，每一个字都带着深深的哭腔，像是被无尽的痛苦浸泡过。

王秀兰看着女儿，眼中满是不舍和眷恋，那眼神仿佛要把女儿的模样深深地刻进自己的灵魂深处，带着无尽的牵挂与爱意。

她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缓缓抬起手，轻轻摸了摸李梅的脸，动作轻柔而又缓慢，像是在抚摸着世间最珍贵、最易碎的宝物：“闺女，别难过……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孩子……”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气息若有若无，像是随时都会在这寂静的夜里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