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酒和韩一州说话的声音不大,躺在床上的罗小阳还是醒了,他没睁眼,安静的听着。
他认出了李元酒的声音,就是她把他从山洞中救出来的。
罗小阳睡觉一向不安稳,基本上有点动静就会惊醒,全是跟在马荀礼身边留下的习惯。
当初马荀礼收他为徒,还把他身患绝症的妹妹接到城里修养,称只要找够药材,就能炼制仙丹给妹妹治病,罗小阳信了。
他跟着马荀礼天南海北的跑,仆人一般地照顾对方,明知马荀礼正在做些见不得光的事,他还是当做没看见的屈服了。
然而仙丹至今没炼成,他也没有学到任何‘仙术’,每次提及妹妹马荀礼都是满脸不耐与推脱,罗小阳渐渐意识到,这个师傅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帮他们兄妹。
他开始想办法自救,做的第一个尝试,就是在马荀礼的眼皮子底下偷偷给他的对手留下讯息,只是还没来得及见到成效,他自己先险些出了事。
“醒了?”
李元酒走到床前,观察了一下罗小阳的状态。
男孩看上去又黑又瘦,但通过他搭在被子外的手臂能觉出来,该是经常干各种活,身子骨十分结实硬朗。
“醒了就坐起来吧,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不会很久。”
韩一州拉来个凳子摆在床边,李元酒道了声谢坐下。
床上那男孩听话地睁开眼,表情木讷了些,但眼睛黑亮,绝非外表体现出来的那么呆板。
他撑着起身靠坐在床头。
“我叫罗小阳,谢谢你们救了我。”罗小阳试探着问,“你们是治安部门的人吗?”
“不是。”
李元酒拿出样包裹在纸团中的东西,正是在木屋灶台里找到的那张损毁电话卡。
“这个东西是你留下的?”虽是问句,但语气极为笃定,俨然是认定这就是他的手笔。“是马荀礼让你留的,还是你自己悄悄做的?”
罗小阳在看到电话卡时震惊地睁大眼,紧张地看向李元酒。
“是你?!”
她就是马荀礼一直想要对付那人?
男孩当即就想掀开被子下床给磕一个,被韩一州拦住。
“输着液呢,别乱动。”韩队检查了针头,没松动才松开按着罗小阳的手。
“你们是特行部的人吗?我听师傅......不,马荀礼,我听他打电话时提到过你们!”
罗小阳一脸要弃暗投明的坚定。
“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由于对方过于配合,这场对话结束的很快。罗小阳把知道的事情全都抖了出来,他说马荀礼从不会告知他计划,但相处时间在那摆着,言语间总会透露一些,他零零总总也知道了些事。
马荀礼想要请神。
不是山神这种依托人类意念而成的神,而是来自另一位面的,真正修炼得道的神仙。
他准备了很多的饵,这些饵被散播到各个地方,等养成了,便是制作‘开门’钥匙最重要的素材。
马荀礼从十几年前便开始撒饵。
苦等多年,终于熬到收网的时候,一个不留神被别人给捞走好几个。
“他说过一句话,‘既然拿不回来,就全送到他们手上’。”
罗小阳认真看着李元酒和韩一州,“那些饵中我只知道有蛇魂和蛇骨,其他还有什么我也不清楚,但姐姐哥哥,那些东西很可能是陷阱,后来这些都他故意送到你们手上的。”
罗小阳小心打量李元酒的神情,他以为对方会有被算计的惊疑或恼怒,没想到她特别淡定地接受了这件事,并从另外一个角度表达了不满:
“既然要送就直接送,整这么多有的没的,是想显得自己很有谋略?”
新到手的鸣蛇骨、山神木,再算上之前的梦魇鳞片和魑魅眼球,后面不知道还有几件,这马荀礼就不能打包直接给她?
还弄出什么降智蘑菇的陷阱,送礼还得加点料,能搞死一个是一个?
她最烦故弄玄虚的谜语人了。
罗小阳被李元酒的反应弄得很意外。
“你......你们不担心他真把‘神’请下来吗?”
李元酒淡淡掀起眼,看向窗外的天空——
“请下来了又怎样,他眼里的‘神’,真能恣意妄为不成?”
世上哪有什么‘神仙’,都是修炼得道的人妖精怪罢了,倘若有一日真的对上,她也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