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饵 第5章 善因善果（1）

一头像霸王龙一样的巨蜥被一群长着独角的狼妖团团围住，这头巨蜥的脖子上受了很重的伤，从位置上看，绝对不是独角狼妖下的手。它应该在大荒的腹地就受了致命的伤，在离开的时候，它身上的血腥味吸引了这一群独角狼妖。

夏辰在流民镇见过被修士猎获的独角狼妖，这是一种生活在大荒边缘的低级妖兽，单打独斗还不如疣猪。一只疣猪随时会变成亡命之徒，一群疣猪却往往没有什么战斗力。

独角狼妖恰恰相反，一只独角狼妖还不如一只疣猪，但是十只独角狼妖却远远胜过一百只疣猪。独角狼妖喜欢集体冲锋，它们头上的尖角像枪尖一样锐利。

这头落难的巨蜥看到了荒原中的巨石，于是慢慢的向巨石靠拢过来。群狼当然不会让巨蜥得逞。那一下巨石的晃动，就是巨蜥在用它硕大的尾巴抽打阻路的群狼。可是它伤的太厉害了，以至于失了准头。

但巨蜥还是依靠它绝对的力量挨到了巨石边上。

随着巨蜥的移动，夏辰发现，巨蜥的身体已经是伤痕累累；每一处触目惊心的伤痕上，都停着一层厚厚的蚊虫。夏辰知道大荒的腹地灵气浓郁，滋生出来的蚊虫有多恐怖。

曾经有修士夸张地说过，三只蚊子炒盘菜。如果不是这样，夏辰也不会采用疣猪的防蚊办法。

这只巨蜥的修为一定高，血肉的灵气一定很丰富。因为即使巨蜥的伤口挤满了黑压压厚厚的一层蚊虫，也没有一只蚊虫肯钻进缝隙骚扰夏辰。

只要这群独角狼妖有耐心等，光这群蚊虫就能把巨蜥身上的血液吸干。但显然这群狼妖没有耐心等，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万一有其他强大的妖兽经过这里呢？

几头毛色纯白的独角狼王一会高声嚎叫，一会低声呜鸣，指挥群狼发起了总攻。这些狼妖的修为不高，只是数量庞大，以多胜少，还占了巨蜥已经重伤的便宜。

夏辰听修士说过，许多妖兽也和人族一样，从练气、筑基一步步往上修炼。练气、筑基曾经是夏辰的梦想，但这个梦想在他十岁检验修炼资质的时候破碎了。

群狼在狼王的指挥下发起了最后的总攻。几十头狼妖同时冲上前来，有的狠狠一口咬住巨蜥的大腿，撕下一大块皮肉；有的跃上了巨蜥的背；

更多的狼妖在进攻巨蜥柔软的腹部，这里是巨蜥最为薄弱的地方。

巨蜥仗着体型庞大，后爪一蹬，就能将一只独角狼妖踩个肚破肠流；两只有力的前爪一撕，就能轻易把一只独角狼妖被撕成两半；尾巴更是威猛，横向一扫，就能将十几只独角狼妖扫落在地，像滚地葫芦般滚出老远。

狼妖并没有敌我之分，它们的眼里只看到肉。它们甚至不顾狼王的号令，纵身上前，撕咬地上的狼尸。

战斗很是惨烈，但胜负的天平早已向独角狼妖倾斜，巨蜥的命运在离开大荒腹地后就已经注定。

一头狼妖成功掏出了巨蜥的肠子，一口咬住，飞一般逃离了现场。那根肠子霎时间拉出去十几丈远，又迅速被一群狼妖撕扯成了七八截。

紧接着，巨蜥的胆囊、肝脏也被拉扯出来，场面一度极为血腥。

巨蜥瞪大了眼睛跪在地上，几百只狼妖瞬即密密麻麻的扑了上来。

夏辰紧张地蜷缩在洞穴里，洞穴很矮，他甚至必须得歪着脖子。不管这些狼妖吃没吃饱，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了，夏辰握了握手上的尖刀。

忽然，一片树叶轻盈地从空中划过，这片树叶准确地落到一头狼妖的头上。那头狼妖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软软地栽倒在地。

它旁边的一头狼妖挤不到巨蜥的身前吃肉，自然不肯放弃身边的美味，一口咬住了它的脖子。夏辰清楚地看到，鲜血从栽倒在地的狼妖的脖子里涌了出来。

这时，另一片树叶也落到了已经栽倒在地的狼妖身上。夏辰这次看清楚了，不是树叶，而是蝙蝠，蒲扇那么大的蝙蝠。一定就是杀死长疤的红蝠。

用于观察的洞口太小，夏辰无法看全外面的场景，但是狼嚎声，撕扯、咀嚼肌肉的声音，舔舐鲜血的声音，嚼碎骨头的声音，巨蜥断气前呜咽的声音，充斥了夏辰的耳朵。

他将一只眼睛贴近观察口，已经有几只狼妖翻倒在地，身上落满了红蝠。夏辰注意到，红蝠有一根长长的针状的口器，就像蚊虫。

红蝠首选的进攻位置都是狼妖的头颅。夏辰知道独角狼妖的头骨有多硬，但红蝠却能轻而易举地扎穿，然后吸食里面的脑浆。

而狼妖一旦躺倒在地，就一丝也不能动弹。第二、三只红蝠会准确地落在狼妖的腹部，那里有狼妖的子孙袋，里面盛满了生命精气。夏辰看了不由头皮发麻，胯间发凉。

这时，一道白色的闪电从狼妖的头顶划过。夏辰虽然没有神识，但这么近的距离，他还是看得很清楚。这白色的闪电是一种大鸟，它在飞过那头狼的头顶时，将一只正欢快地吸食狼妖脑髓的红蝠叼到了嘴里，一仰脖子就吞下了肚。

这白鸟扯蛋啊，不能来晚点吗？等红蝠消灭了这群狼妖再出场多好。

夏辰不怕红蝠，因为红蝠昼伏夜出。夏辰怕的是外面几百头凶残的狼妖。

场面更加混乱了，白鸟每一次从狼妖的头上掠过，都会带走一只红蝠。

但所有的妖兽都专注于眼前的食物，狼妖吃肉，不管是巨蜥肉还是同类的肉；红蝠吃狼妖的“豆腐花”；白鸟吃红蝠。没有看到狼妖反抗红蝠，也没有看到红蝠反抗白鸟。夏辰摸不透其中的道理。

屠杀进行了很久，夏辰白天就很疲劳，现在已经坚持不住，他头一歪，又沉沉睡去。

睡梦中，夏辰觉得屁股下面有什么动静，似乎有一条树根想要从地下钻出来透透气，但他的屁股却阻住了树根的出路。

“别闹——”睡梦中的夏辰吧唧吧唧嘴巴，把围在腰腹间的狼皮往下扯了扯，垫在屁股下面。这下动静小多了，夏辰继续沉沉睡去。

过了许久，脚边似乎又有动静，一刻不停。睡梦中的夏辰用手摸了摸，地面好像有点轻微的震动，他干脆把狼皮摊开了一点，脚踩在狼皮上。

这一下动作幅度大了点，夏辰反而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全身酸痛，他睁开眼睛，脚下的动静越来越有力，似乎有东西要冲破阻碍。

夏辰想起睡前处理的蛇洞，猛地站立起来，头顶的树枝、兽皮围裙、泥土纷纷落下——外面早已是烈日当空。

他行动不便，一歪身，将自己从洞里“倒”出来。还好，群狼无踪，白鸟无影，红蝠就更不用说。只有一只比他还高大的老鹰在啄食地上的残肉碎骨。一人一鸟大眼瞪小眼。

夏辰想跑，可是他一身酸痛，腿脚完全不听使唤。那只老鹰似乎也舍不得地上这些免费的“自助餐”。

最后夏辰灵机一动，拱手道：“雄鹰大哥，这里还有一条大蛇，不知道大哥爱不爱吃。”在夏辰的印象里，老鹰是要吃毒蛇的。

那只老鹰听到“毒蛇”二字眼睛放光，三两步迈到夏辰身边，用锋利的尖嘴叼开夏辰的兽皮围裙，又叼开狼皮。

哪知他叼开狼皮的时候被狼皮遮挡住了视线，一条灰黑色的大蛇狠狠地咬在了老鹰的脚杆上。

老鹰抛下嘴里的狼皮，抬脚一爪摁住大蛇的蛇头。

大蛇似乎知道死到临头，蛇身迅速缠向老鹰。老鹰扇动了几下翅膀，没让大蛇得逞。再低头只啄了两下，就用尖锐的鹰嘴啄破了大蛇头顶的两颗红痣。那大蛇顿时瘫软下来。

夏辰见危机解除，于是收拾齐整，“大哥慢慢吃，小弟先走一步。”

不想这只老鹰居然口吐人言，“这位人族的朋友，有没有解毒丹，还望帮衬一二。”

夏辰看了看老鹰的脚杆，伤口处已经有些溃烂。“大哥，小弟不是修士，只是一介凡人。怕是帮不到大哥。”

夏辰从老鹰的眼里看到了失望，他想想自己的回答的确有些不妥当，就从背包里取出两个储物袋，放在地上，“这里面可能有些东西，但小弟却不会用。”

老鹰用翅膀轻轻一挥，那两个储物袋就飘到了它面前，也没看它做什么动作，夏辰的眼前就出现了二大堆东西，武器法宝、皮甲烤肉……

老鹰翻检一番，取出几个瓶瓶罐罐，弄了点药粉口服外敷。“人族的朋友，你的帮助很大，你有什么需要铁翼青鳞鹰帮忙，尽管说。”

夏辰自然说出了他最大的愿望：“小弟是个凡人，不能修炼。但是听说大荒里面可能会有神奇的宝药，凡人吃了以后可能会变成灵体，从此走上修炼的道路。”

铁翼青鳞鹰：“朋友，这个世界有没有这种宝药，铁翼青鳞鹰孤陋寡闻，没有听说过。但你一个凡人进入大荒，无异于送命。铁翼青鳞鹰可以送你平安回家。”

夏辰怎么可能回去：“大哥，小弟是个血饵，即使回到家，下次还会成为别人的血饵，小弟宁愿把命送在通往梦想的路上。”

铁翼青鳞鹰：“朋友，你最后一句话说得很好。这次大荒里面绝对有异宝出世，但那里是生命的禁区。铁翼青鳞鹰不敢接近那里，朋友你一介凡人，就更不可能接近。朋友，你确定要去那里吗？”

“是不是黄色光柱升起的地方？”

铁翼青鳞鹰：“朋友，你说得很对。但铁翼青鳞鹰去不了那个地方，只能远远将你放下。”

夏辰大喜过望：“如此多谢大哥。”

铁翼青鳞鹰将地上的东西收进储物袋，让夏辰坐在它背上，抱稳了，展翅飞向蓝天。

这是夏辰第二次“坐飞机”，铁翼青鳞鹰飞得很平稳，也很高。它两翼伸展开来，超过了三丈，等于在夏辰身下铺了一大块地毯，夏辰也就没觉得害怕。

再说，他的身份是血饵，铁翼青鳞鹰飞往的又是生命的禁区，夏辰此时并没有把自己的生命看得多么重。在他想来，大荒深处的大妖肯定会嫌弃他这份没营养的“盒饭”，也许会留着他洒扫洞府。

那黄色的光柱看着很近，但实则非常遥远。铁翼青鳞鹰的飞行速度很快，但直到日落的时候，夏辰感觉那根黄色的光柱还在天边。

铁翼青鳞鹰并没有停下来休息，直到月亮升起老高，它才降落在一座高山上。“朋友，这里的低级妖兽已经被生命禁区的动静吓跑了，高级妖兽铁翼青鳞鹰也对付不了。咱们就此别过。”

夏辰赶紧道：“大哥，小弟是个凡人，还望大哥将储物袋打开，小弟好取些有用的东西。”

铁翼青鳞鹰将翅膀一挥，二堆东西出现在夏辰眼前，夏辰从里面取出一套皮甲，一把长刀，一捆蚊香，一葫芦水，一件衣裳，一双结实的皮靴，再装了半袋烤肉。和他原来的装备相比，夏辰现在是鸟枪换炮。“这两个储物袋就送给雄鹰大哥吧。”

铁翼青鳞鹰：“财富和地位会蒙蔽修士的眼睛，铁翼青鳞鹰的修为虽然低，但修道之心却很坚定。朋友，保重。”说毕，它转身飞走了。

看着铁翼青鳞鹰庞大的身影在月光下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夏辰坐下来，开始整理东西。

山上很冷，他把所有能穿的衣服都穿在身上，最外面再穿上厚重的皮甲。嘿，马上就不冷了。

鞋子也换上，把皮裤扎进鞋帮里。嘿，绝对不怕蚊虫叮咬。鞋子有点大，这难不倒夏辰，他从不要的旧衣服上割下两只袖子裹住脚，这下刚好合适。

把尖刀放在胸口，把皮围裙放进背包，背好。夏辰扛着长刀，寻找到一个小小的洞穴，里面有厚厚的粪便，但是很干燥，也很臭。一定是疣猪的家，他点燃两根蚊香，倒头就睡。

疣猪是毒蛇的克星。铁翼青鳞鹰说得很对，像疣猪、狼妖这样的低级妖兽都吓跑了，所以夏辰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