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沙观寨门十分简陋,原因是此处本身地理位置极好,属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条件,只需要简单的一道大木门,将独路挡住即可。
但时间太久,木门在风吹日晒下难免出现问题,而山上的人本身游手好闲惯了,也没有依山成王的野心,得过且过的心态之下,自然功能衰减严重。
但吴永平的剑虽然锋利,要想凭此蛮力破开寨门也属于痴心妄想,第一道寨门还是瞅准了门柱位置被白蚁锈蚀,这才恰巧拆了下来。
不过仅砍伤两个喽啰便再无功勋,第二道寨门又矗立在眼前。
心中被欺骗、戏耍的怒火尚在,一心想要与山上的人渣拼个同归于尽,却拿这天堑没有丝毫办法,口干舌燥之际,骂了几句便不想再张口,憋屈得要死。
“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自吴永平身后响起,伴随着令人心颤的嘶吼。
什么动静?
吴永平回头一看,见一山岭野人往这边埋头冲来,势头极猛,如狂躁的水牛一般,欲将挡在眼前的一切障碍全部碾为齑粉。
饶是吴永平自恃武功高绝也不敢直面,趁那蛮牛近身之际催动轻功,沿着旁边光滑的陡壁踩了个弧形,绕到莽子后方,这才免了被撞下山崖的灾厄。
“嘣!”
一声巨响传来,莽子那碾盘一般的肩膀直接顶到木门上,碗粗的木头“咔呲”一声便出现裂纹,紧接着整扇门应声倒下。
门后一喽啰躲避不及,被压了大半截身子,口中喷血不止。
吴永平嘴角抽筋,从未想过寨门能以此等方式破开,真是大开眼界,牛而逼之!
寨门内的几只耗子哪能是莽子的对手,看见这位昔日的好脾气今天这般疯狂,早已吓得不知所措,被莽子大手几下挥动便摔到坡下。
更有甚者直接含笑认怂,自动从绝壁一梭而下,消失在丈深的野草丛中。
莽子并未停留,一路再往前冲。
吴永平生怕惹了这个疯子,远远吊在后方,只等莽子打开最后一道寨门。
在古代远程武器中,弓和弩是主要构成,弩一度被民间禁用,早于新朝时,便有“禁民不得挟弩铠,徙西海”的记录,但弓却并不长期在严管范畴内。
面对莽子和吴永平这等人,原本仅需要三两把弓便可稍作应对,但开山帮中并无这等利器。
实际是由于开山帮平日里用弓的机会不多,根本不必准备这些,且弓箭制作相对繁琐,工艺讲究,对于这等小势力而言,完全不用考虑。
但这一刻,山上的众人恨不得能有哪怕一张拉得开的弓,照莽子胸前来上几箭。
光看那咚咚砸门的样子都足以让人肝胆猛颤。
望哨楼又搭得极不合理,无法对紧贴门外的大汉造成有效伤害,只得苦苦顶住最后一道寨门,不让那瘟神进去。
“这便是好弟兄,昨日还在吃酒,今日就来冲营?”二当家阴阳怪气,故意要失络腮胡的面子。
络腮胡满脸狐疑,不明白为何只有莽子一人前来,且二话不说就破了一道寨门。
“莽子兄弟,你为何闯寨?”
“我只管找蒋五填徐姐姐的命,让我进去搜查!”
络腮胡不解,莫非他们之前在山下碰见了?
“你那姐姐不是被七爷错手杀了的嘛,怎么要来这里找蒋五?”
莽子冲撞不开,躲在角落处,“分明是蒋五下的黑手,七爷帮忙安埋的!”
此话络腮胡倒是相信,莽子这少年生性憨傻直接,从来不会说假话。
只可恨那蒋五,无端害了帮里损失一条财源,还欲嫁祸给七爷这位财星,真真可恶至极!
蒋五才受了鞭刑,又听见头领与门外莽子的对话,想起昨日险些被挤成耙茄子,原本艰难站立的身子“嗖”地缩在地面。
今日吾命休矣!
横竖人多,已有应对吴永平之法,干脆命人打开了寨门,只等莽子进来报仇,也免得与七爷再生嫌隙。
寨门缓缓拉开一条缝,莽子艰难挤进之时,一道细长的身影自缝隙中闪进,吴永平手持宝剑站立于空地之上。
一场山巅械斗近在眼前!
寨门处莽子顿时少了限制,泄愤般将木门扯下半扇,扔到一边,大步向侧边走去,他已经锁定了瘫软在墙角的蒋五。
开山帮再也无暇顾及蒋五和莽子的恩怨,络腮胡一声大喝,帮众们在梁山二好汉带领下刀枪齐出,顷刻间便将吴永平包围在烟尘之中,只能听见武器碰撞之声和含糊的惨叫。
莽子对其他人的仇恨不如蒋五深,只盯住眼前的仇人,伸手钳住他的脚踝。
蒋五只觉下身一轻,然后整个院子在自己眼中翻了一转,被莽子抡圆了摔到另一个方向。
吃痛之下还想挣扎,怎料脚踝处铁钳般的巨手并未松开,急忙用另外一只脚去蹬。
莽子见蒋五还有力反抗,将其半身提起,“邦邦”两脚踹断了他的左右肱骨,又用手卸掉了他双脚踝关节,这一次,蒋五再也逃脱不掉了。
但吴永平就有些惨了,直至被包围后他才发现,自己这般独闯有些孟浪,此地根本不利于他施展,被百十人围在中央,手脚根本蹬打不开。
再是这般下去,恐怕要立即随了师父而去。
再提内劲,手中以鞘为剑,来了个转圈格挡,准备请莽子帮忙逃脱。
却在转身的同时,瞅见那莽汉手提蒋五的腰带,飞叉叉地出了寨门,根本没看自己这边半眼。
我擦?!
这莽汉,人品低而劣之,见死不救!
来不及苦闷,臀部又挨了一击。
“我来救你!”
一声高亢的喊声在房顶响起,而后一坨莫名的糊状物从天而降,任那活闪婆取了一个人间少有的诨号,在人群中也是躲闪不及,被当头砸中。
人群中,一股怪味弥漫开来。
吴永平见转机已至,抽身借力,踩着两个喽啰的肩头,一跃也上了房顶。
“多谢前辈暗器相助!”
“唉,无妨,米田共而已~”老道招了招手,随意道。
可苦了院内的活闪婆,又怒又恶心,瞬间被帮众们排挤当中,三尺之内不见人影。
吴永平高兴不到三息,一个火把自空中飞出,转着圈落到了檐下的草堆中。
“放火!烧死这两个杂毛!”
络腮胡一声大吼,又飞出了几个火把,眨眼之间,干燥的小房屋便被熊熊烈火包覆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