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几人没曾想到门外还有人偷听,这番密谋的言语,如果被开山帮听了去,必然会落下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范兄,别来无恙乎?”
门外那人再道。
有为这位大侄子也是懵圈,能以这样的口吻打招呼的,还真没几个。
范希文示意老道和向乾靠前防范,而后起身开门。
木板门发出沙哑的摩擦声,轻微抖动中张开一条半尺长的缝隙。
一个魁梧的肩膀出现在七爷眼前,又挪了半个身位才看清楚来人。
“叶兄!”
房门被一手拉开,在墙上弹了一下。
这位故人能找到此间倒是令人意外。
来人正是叶峰,那位稍显古板的武术达人,此刻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范希文,胸前抱着一柄长剑。
范希文伸头在门外左右看了看,没有其他人。
“我家大人过几日才到,命我来打个前站。”
叶峰抬腿便进,也不管其他人,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只那微微摆出的架势,就令老道如面山岳,暗道一声高手。
早先并未过多研究赵伟一行人的身份,这一声“大人”却是意味深长起来。
说不得事情又多了一丝助力。
范希文再往过道瞧了一眼,确认送水的伙计走远后才关上房门。
“叶兄听见我们所说之事?”
叶峰摆出些许自傲的神情。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恰巧在门外听了个浑沦,倒不是有意窃密。”
众人了然,还以为是方才说话声音太大,倒不必担心再有旁人知晓。
况且能通过习武达真正到“耳聪目明”的,应该也不那么容易遇到。
老杂毛武艺不低,但时常耳背便是佐证。
老道心中狂喊:
你们是何意思,看道爷的眼神有些阳痿之感!
“范兄计策虽好,但未免太过繁琐。
寻人送信,一来一回,至少要耽误大半个月,时间越长则变数越多。”
道理虽是人人都懂,但现有条件只有这样,这个环节根本绕不开,除非另有助力。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总是要做全套的。”
范希文故意如此说,看能否吊出叶峰的后话。
叶峰咧嘴一笑。
“我有信鸽,成都也有机灵的帮手,只需将这边的安排传递过去。
那边想办法递个话即可,实在不行找人乔装一番。
传话时便不会有破绽,保准你那好父亲不得不信。”
若照这个速度哪里需要半个月。
只需一日,范大人那边就能有所动作,如果老范真如范希文所想那般。
“不仅如此,还能随时关注范大人的动向,以便这里行动。”
这倒是范希文未曾想到的,如此知己知彼的两全之法,甚妙!
既能将自己的计划启动,又可以根据后续发展调整决策。
只要发现成都那边做为与自己预料的不符合,可随时终止计划,全身而退。
叶峰再放猛料。
“如果范大人那里有意外,我也可以替范兄找找门路,或许能拉来援军也未可知。”
简直是天降贵人!
范希文瞬间底气十足,恨不得上前拉住叶峰的手,大喊一声“知己”。
“有叶兄这番话,开山帮插翅难逃。”
“不知范兄准备如何处置开山帮?”
范希文眼神躲闪。
“自然是消灭之,活的移交官府秉公处理,那些被操控的苦命人,全部还他们自由。”
见叶峰眼神狐疑,又轻咳两声道。
“罪大恶极者杀,其余作为苦力,至于财物能抢多少抢多少。”
叶峰很满意,似乎这才符合他心目中的那个少年人设。
“叶兄,我还有个小小的请求,希望照顾一下。”
叶峰点头。
范希文搓手道。
“请传递消息时务必设计一个合理的赎金数目。”
“为何?”
难道赎金不合理这事就不可信了吗?
“务必真实嘛~”
七爷干笑道。
在叶峰的加入下,很快便制定出了计划。
几人约定,下半夜便去开山帮的联络点探查,如果可以顺带抓个舌头。
待套出更加详细的讯息后,由叶峰传讯成都,再后面的事情看成都那边的反应。
如果范家反响平平,则由叶峰想办法在本地和相邻州府周旋。
若叶峰无法顺利办妥剿匪事宜,则大家悄然远遁,择时再返。
总之,此次以铲除开山帮为首要目标。
星河璀璨
若在后世,范希文必然会寻一处草坪躺下,回味一番牛郎织女的感人故事,今夜却是无暇。
蒙蒙的星光洒在青瓦之上,似是结了一层薄霜。
偶尔有萤虫在房顶或巷道中闪烁,晃晃悠悠,为古朴的吊脚楼染上些许神秘。
古怪的身影在街道中时隐时现,分别是二师兄、铁拐李、牛肉干......画风搞错了。
几人摸黑前行,除叶峰闲庭信步之外,其余人都像午夜的偷儿贼一般。
场面极其凌乱,至于莽子,稳如泰山。
“七爷,踩我鞋跟了!”
“两只一齐脱了,省得麻烦!”
有为被一句阴阳噎住,俯身勾起鞋跟。
开山帮的联络点其实有些偏,毕竟在城里,也是要考虑避嫌的。
倒是给几个摸夜螺丝的创造了条件。
据打探,这里平时基本只有三个人在,白日里游手好闲,夜晚才居于此处。
开山帮在城里业务成熟,通常逢初一和十五才联络,其余时间若无紧要的事,一般不会有其他人来此。
因此,今晚动手实在是个好时机。
宋代解除了宵禁制度,与民同乐,因此经济发展更为迅速,但是夜间的安全保障也成为一个难题。
如泸州这般的小地方倒还可以,本身人数较少。
除却最为繁华的街道,其余地方的人一般睡得极早,大抵遵循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而规律。
原因无他,没钱、没娱乐项目。
联络点是一处老旧的立材房屋,一片漆黑。
这种临街的屋子大致分为两种,带院的和不带院的,全凭建房时主家的喜好。
叶峰沿着房屋外墙走了一遭,大致对比了一下左右建筑格局,然后后退几步蓄力。
他俯身前冲,越起一人多高。
脚上急点几下,厚厚的鞋底卸去大部分声响,悄无声息地隐没于墙头。
向乾看得起劲,两眼放光,原地手舞足蹈,活像一具失了控制的机器。
“瞧你那损色!”
范希文嫌弃异常,一拳捶在他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