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主府,婉宁终于可以放松一点,她开始复盘自己最近做的。
从老皇帝那里得了200侍卫,一块封地,尚方宝剑一把,把之前主和派,提议自己当质子的人都报复回去了,拔出萝卜带出泥地找出了他们的诸多的罪证以及相关涉案人员,肃清朝堂。
现在又打消老皇帝忌惮,得到一块能自由出入宫廷的赤凤令,接下来她要先沉寂一段时间,整理公主府内务,培养自己的人手。
婉宁郑重的把赤凤令放在昙花紫檀盒里,春桃这时候捧着一叠账本进来,婉宁指尖捏着三寸长的银算筹,轻轻拨开鎏金烛台上垂落的蜡泪。春桃跪在青砖地上捧着账册,能听见主子腕间银镯铃铛磕碰算珠的脆响,在他耳朵里并不动听,反而像是催命的更漏。
\"上个月采买上等银丝3000斤...\"她突然将算筹往朱砂笔批注上一戳,\"一个月?\"婉宁不禁有些疑惑,上等银丝炭可不是非常容易得到的东西,就连皇帝也是一个月才分配1500斤,自己公主府怎么就采购到了3000斤?
跪在屏风外的采买太监双膝一软,额头重重磕上青石砖:\"回殿下,是、是冰窖存冰用的...\"
\"冰窖用炭?\"婉宁忽然笑出声,这是把自己当智障吗?
她走到才买太监跟前,珊瑚红的绣花鞋挑起太监下巴,露出他脖颈处未藏好的金锁片,\"本宫在代国地牢里,倒见过用尸油点灯——\"婉宁嘴角扯起一抹微笑的说道\"可没见过用银丝炭存冰的。\"
春桃捧着账本的手开始发抖,她最害怕看见婉宁公主这样笑
满室死寂中,婉宁从袖中抖出半张泛黄的旧单子,那是她昨夜命令侍卫撬开库房暗格翻出的三年前采买记录:\"同样的银丝炭,三前不过三钱银子一斤。\"染着丹蔻的指甲掐住太监喉结,\"今年倒要八钱?\"
\"殿下明鉴!是炭行涨价...\"太监话音未落,婉宁突然将整本账册砸在他脸上。
\"昨日侍卫从炭行掌柜家搜出这个。\"她扔出个荷包,里头滚出枚翡翠扳指,内侧刻着采买太监的名字,\"用虚报的差价和虚报的数量打首饰,倒比宫廷内的匠人还心思巧妙。\"
太监吓得跪地求饶,一个劲的磕头认错,说自己是猪油蒙了心,自己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求婉宁公主放过他,他下次再也不敢了
婉宁刚处置了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现在看到这些贪污自己公主府的太监,更是厌恶的不得了,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些人呢?
婉宁命令他交代出更多与他同流合污的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采买太监正准备说,廊下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婉宁瞥见窗棂外闪过杏色衣角,忽然抓起滚烫的茶盏掷向门帘。蒸腾的热气里,管库房的赵嬷嬷捂着脸给守着的侍卫一把扔了进来,她怀里掉出个鎏金胭脂盒——正是账册上记着\"摔碎\"的贡品。
这真真是好运气,挡都挡不住。她还没有开始查库房的记账册子和人员,这个管理库房的赵嬷嬷倒是自己露出了马脚。
不过这一个个的欺上瞒下,当真以为她是不通俗物的废材吗?
婉宁气得都止不住冷笑起来。
\"本宫在代国学了手绝活。\"婉宁突然掐住赵嬷嬷的下巴,鎏金护甲用力刮掉她半块耳垂上的皮肉,\"用绣花针挑开指甲盖,往里头灌滚烫的蜜蜡。\"她笑着抚过婆子染凤仙花的指甲,\"听说能保甲油半月不褪呢。\"
赵嬷嬷听得两股颤颤,突然一股黄色的液体自她的裤流淌而出,婉宁嫌弃的推开了赵嬷嬷。
\"嬷嬷是要自己说,还是请慎刑司的姑姑来问?\"
赵嬷嬷和小太监,吓得都赶紧交代出自己的所作所为,婉宁直接命人把他们交代的人都聚集到一起。
跪在最前头的李嬷嬷缩了缩脖子——今晨往胭脂里掺铅粉时,这老货特意换了新制的蔷薇香膏遮味,连装铅粉的油纸都烧成了灰。
\"抬起头来。\"鎏金护甲勾着李嬷嬷的下巴骤然收紧,婉宁俯身时鬓边蝴蝶步摇垂下的东珠正扫过对方抽搐的眼皮。她嗅到一丝甜腻过头的花香,混着极淡的金属腥气。
指尖突然戳进李嬷嬷的袖袋,勾出个鎏金嵌玛瑙的胭脂盒。婉宁用护甲尖挑开盒盖的瞬间,十二个婆子齐刷刷屏住了呼吸——那抹海棠红本该是春日新蕊的娇嫩,此刻却在烛火下泛着死气的青灰。
\"嬷嬷可知,上等的胭脂膏该用晨露调色?\"婉宁将胭脂膏抹在手背,殷红色泽里浮着星点银芒。她突然抓起李嬷嬷的手,将其拇指狠狠按进胭脂里,\"您这倒好,拿铅粉混着猪油...\"
\"殿下明鉴!老奴万万不敢...\"李嬷嬷的狡辩卡在喉咙里,她看见婉宁从发间拔下银簪,簪尾探进胭脂膏三寸深。拔出来时,本该雪亮的银簪头竟蒙了层铅灰。
婉宁忽然笑起来,眉眼弯成月牙状,可手里的银簪却毫不犹豫扎进李嬷嬷拇指指甲缝:\"本宫在代国时,有个婢女往我药里掺砒霜。\"簪子慢慢旋转着往肉里钻,\"你猜后来怎么着?\"
惨叫声中,她俯身贴近老嬷嬷汗津津的耳畔:\"我把她的指甲一片片揭下来,泡进她亲手熬的毒药里。\"染着铅粉的拇指被生生掰成扭曲的角度,\"嬷嬷这手倒是巧,能往胭脂里掺三钱铅粉不结块。\"
春桃适时捧上验毒的白玉碗,碗底沉着层暗红粉末——正是从库房搜出的铅粉。婉宁捻起一撮撒进茶水,褐色的茶汤立刻泛出诡异的蓝晕:\"这样的好东西,该请嬷嬷全家尝尝才是。\"
廊下的婆子们抖得像筛糠,最末那个管衣料的突然两眼翻白晕死过去。婉宁却哼着幼时的童谣,将掺铅的胭脂膏细细涂满李嬷嬷满脸褶皱。铅粉遇热慢慢发黑,在婆子脸上爬出蛛网似的毒纹。
\"送去炭房当引火奴。\"她掏出帕子擦手,\"记得每日喂三盏这个茶——\"脚尖踢翻那碗泛蓝的毒液,\"本宫最见不得糟蹋好东西的。\"
一炷香后,所有人或主动交代,或被动交代,都把所有做过的事情通通抖落干净,婉宁命侍卫把这些人全部抓去慎刑司依法处置。
处理完这这些事情,暮色早就已经穿透茜纱窗,给那些挺直的脊背镀上淡金轮廓——最大的不过十四岁,最小的才及她的腰高,粗布衣裳浆洗得发白,却都带着股子青竹似的韧劲。
\"抬起头来。\"她指尖敲了敲妆台,鎏金护甲磕在螺钿牡丹纹上。八张小脸齐刷刷仰起,最前头的少年眼尾有颗朱砂痣,倒让她想起代国雪夜里冻死的那个小马奴。
春桃捧着名册轻声禀报:\"按殿下吩咐,从慈幼堂挑了二十人,的的的这八个最机灵的。\"
婉宁起身时,腕间银铃铛碰出清越声响。她停在少年跟前,忽然伸手扯开他衣襟——锁骨下方三寸烙着\"丙申年慈幼堂\"的梅花印,这是她半月前让人特制的火钳。
\"叫什么?\"
\"回殿下,奴才叫青柏。\"少年声音清亮,脖颈却绷出青筋。昨夜暗卫来报,这孩子在慈幼堂为护幼妹,生生掰断了人贩子两根手指,是个有血性注重亲情的。
这样有软肋的才好!
鎏金护甲划过他虎口处未愈的伤,婉宁忽而轻笑:\"从今儿起,你叫松墨。\"她转身从妆奁取出个青瓷瓶,\"每日卯时用药汤泡手,半月后本宫要见你执笔如执剑。\"
细雨忽至,檐角铜铃叮咚作响。婉宁望着庭中练字的孩子们,忽然忆起代国王帐里那个雪夜——她蜷在腥膻的羊毛毡上,用血在帐布画图。若那时有个识字的婢女,或许能往故国递个消息。
\"殿下,西郊慈幼堂的匾额送来了。\"春桃捧着蒙红绸的木匾,金丝楠木沁着淡淡松香。婉宁执起狼毫,笔锋落在\"慈荫堂\"的荫字时突然悬停,墨汁在宣纸上晕出个狰狞的鬼脸。
\"换成'砺锋院'。\"她扔了笔,看小太监们七手八脚刮去金漆,\"本宫不要施舍的慈,只要淬火的锋。\"
晨光熹微时,婉宁立在藏书阁顶层的暗窗前。从这里能望见砺锋院的灯火,二十个幼童正在扎马步
\"殿下,陈侍郎递来的密信。\"松墨跪呈上竹筒,指节因白日练字还泛着红。婉宁就着烛火展开信笺,忽见末尾画着只歪扭的月亮——正是她教孩子们辨认敌友的暗记。
她将信纸凑近鼻尖轻嗅,陈皮与艾草的苦香下藏着丝血腥。果然在城北药铺查到了铅粉流向,顺着这条线竟摸到户部郎中的外宅。
铜漏滴到三更时,松墨突然叩响门环。少年掌心躺着支淬毒的银簪,簪头雕的木槿花蕊里,藏着粒米大的铅粉:\"按您教的方式制作的\"
婉宁忽然笑出声,惊得梁上燕扑棱棱乱飞。她拔下自己发间一模一样的银簪,在簪尾轻轻一旋,竟露出中空的暗格:\"好孩子,奖励你明日去砺锋院领把玄铁匕首。再帮我检查一下其他孩子制作的如何?\"
婉宁很满意这孩子的灵巧性,她决定先教这个孩子制作火铳。
雨打芭蕉声里,她望着西厢未熄的灯火。二十盏烛光映着二十颗星辰,如今这些星辰终于要连成她的天河,而河对岸,该烧起焚天的业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