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驿行纪 第43章 “查水表”的暗号与冰河下的龙吟

林昭焕感觉自己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刚经历完九九八十一难、马上就要取得真经修成正果的孙猴子，结果一抬头，发现西天灵山的大门上赫然挂着“内部装修，暂停营业”的牌子——极度的亢奋之后，是更深的懵逼和…警惕！

门外那怯生生的、带着点哭腔、自称是“杜若”的声音，听起来确实很像那个迷糊又有点轴的“二手资料贩子”姑娘。按理说，她能安全找到这里，林昭焕应该高兴得放鞭炮庆祝才对。

但！

经历过之前那一连串堪称“步步惊心pLUS版”的生死考验后，林昭焕现在看谁都像是披着羊皮的狼，听什么都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前奏！

尤其是…杜若怎么可能找到这里来？！

这个皮货店后院可是他师父（或者师门）的秘密据点，连老马都是靠着那块鸟图腾令牌才摸进来的！杜若一个对黑河人生地不熟、方向感还极度堪忧（能把自己弄丢在雪地里）的姑娘，怎么可能精准地找到这个连地图上都未必标注的地方？！还恰好在他们刚安顿下来、准备搞点事情的时候敲门？！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林昭焕非但没有放松警惕，反而瞬间将戒备等级拉到了最高！他给旁边的安雅使了个眼色——别动！可能有诈！

安雅冰雪聪明（现在是真·冰雪聪明了），立刻心领神会。她悄无声息地站起身，左手寒气内敛，右手金焰暗藏，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谁啊？找谁？”林昭焕清了清嗓子，故意用一种带着点不耐烦和警惕的本地口音回应道，同时悄悄走到门边，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门外安静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里面换了个人说话。过了几秒钟，那个“杜若”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怯生生的，但似乎…多了点急切？

“我…我找林昭焕…林大哥！我知道他在里面！我有…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要给他！”

林昭焕眉头皱得更紧了。对方竟然直接点名道姓！而且还知道他在这里！这就更可疑了！

他跟安雅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林昭焕？不认识！”林昭焕继续装傻，“你找错地方了吧？这里是皮货店！卖貂皮的！不卖人！”

“哎呀！我知道！我没找错！”门外的声音更急了，“是…是一位拿着鸟图腾令牌的老伯伯让我来的！他说…他说林大哥你肯定在这里养伤！还让我…让我告诉你一句暗号！”

鸟图腾令牌？！老马？！

林昭焕和安雅再次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难道…真的是杜若？而且是老马指引她来的？可老马不是已经…而且他怎么知道这里的暗号？

“暗号？”林昭焕心中疑窦丛生，但还是决定试探一下，“什么暗号？”

门外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忆。然后，一个极其古怪的、仿佛是某种鸟叫和风声混合的…音节？或者说…口哨声？断断续续地传了进来。

那声音很轻，很怪异，但林昭焕在听到的瞬间，脑子里却猛地闪过师父那个懒洋洋的身影，以及他老人家偶尔兴致来了，用一片树叶吹奏出的、同样古怪却蕴含着某种韵律的调子！

这…这是师门的联络暗号？！而且是极其隐秘、只有核心弟子才知道的那种？！

老马怎么会知道？！难道…他不仅仅是认识那令牌，他本身…就和师门有着极深的渊源？！甚至…他根本没死？！

林昭焕感觉自己的脑子彻底变成了一团浆糊！这信息量…比刚才看U盘还刺激！

但不管怎么样，这个暗号…做不了假！门外的人…就算不是杜若本人，也绝对是…自己人！或者至少…是带着善意来的！

想到这里，林昭焕不再犹豫，对安雅点了点头，示意她放松戒备，然后上前一步，拉开了门栓。

“吱呀——”

门开了。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杜若！

不过，此刻的她，形象比之前在仓库里还要…惨烈。

身上的衣服（还是那件土黄色羽绒服，看来林昭焕的“爱心赠送”被她婉拒了或者弄丢了？）更加破烂，沾满了泥土和…一些暗红色的污迹？脸上也花了，黑一道白一道，像只刚从烟囱里爬出来的小花猫。眼镜也碎了一边镜片，用胶带胡乱缠着。

但她的眼睛…却异常明亮！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焦急，以及…看到林昭焕和安雅时那难以掩饰的激动！

“林大哥！安雅姐姐！太好了！你们…你们真的没事！”她一看到两人，眼圈瞬间就红了，差点没直接扑上来。

“杜若？真的是你？！”林昭焕又惊又喜，“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还有…老马他…”

“说来话长！”杜若却来不及解释，她焦急地抓住林昭焕的胳膊，“我们得赶紧走！‘光明’的人…他们知道这里了！他们马上就要来了！”

什么？！

林昭焕和安雅脸色同时大变！

“你怎么知道？！”林昭焕急忙问道。

“是…是昆石大爷！”杜若语速极快地说道，“我…我之前按照你们说的往南跑，结果没跑多远就迷路了…后来…后来遇到了几个穿着黑衣服的坏人！幸好…幸好昆石大爷突然出现了！”

昆石大爷？！他不是…

“他没死？！”林昭焕和安雅都惊呆了。

“嗯！他好像…用了什么秘法…暂时没死透？但他伤得很重很重！”杜若眼圈又红了，“他打跑了那些坏人，然后…然后用最后一点力气，给了我这个…”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兽皮包裹的、还在微微发热的东西。

林昭焕接过来打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里面竟然是……半块“玛瑙之泪”？！原本温润的红色玉石（或者树脂？）从中间断裂，断口处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但异常精纯的……生命气息？！

“昆石大爷说…这是他用生命本源点燃的…能暂时指引我找到你们…也能…暂时屏蔽掉‘光明’的追踪…”杜若哽咽道，“他还说…让我告诉你们…‘光明’的人已经知道了这个据点！他们正在调集人手…马上就要…发动总攻了！让我们…赶紧走！去…去完成…‘该做的事’！”

该做的事？！

林昭焕和安雅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昆石老人最后这句话的含义！

商业街！水龙脉！聚煞阵！

老猎人用生命最后的光辉，不仅救了杜若，指引了方向，更是在提醒他们——不要忘了最初的目标！不要忘了黑河这片土地正在遭受的创伤！

“走！”林昭焕不再有丝毫犹豫！他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看了一眼状态明显好转、眼神坚定的安雅，又看了一眼虽然害怕但依旧紧紧攥着背包（里面是那些关键资料）的杜若，心中豪气顿生！

“老霍！”他朝着院子外面大喊一声（他知道老霍肯定在听着）。

几乎是瞬间，皮货店老板老霍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神情依旧平静，但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

“老霍，我们要出去一趟！”林昭焕沉声道，“这里…可能很快就会暴露！你…自己多保重！”

老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安雅和杜若，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看起来像是老式手机的东西？（这年头还有人用这个？）递给林昭焕。

“这是…老板（指师父）留下的…紧急联络器。单线联系，用完即毁。如果…需要‘特殊支援’，按三下红色按钮。”老霍言简意赅。

林昭焕接过手机，心中一暖。看来师父虽然嘴上嫌弃，但还是给他留了后手。

“谢了！”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不再耽搁！林昭焕在前开路，安雅紧随其后（她的力量似乎对周围的防护阵法有一定感应，能找到最安全的路径），杜若则被两人夹在中间（重点保护对象兼吉祥物？），三人如同离弦之箭，迅速离开了这个暂时的安全屋，再次融入了黑河市那依旧寒冷、但却暗流汹涌的街巷之中！

【冰河龙吟，破煞回天！】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商业街！

虽然不知道“光明”组织的主力什么时候会杀到皮货店，但林昭焕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商业街那边，今晚…或者说今天之内，必然会有大事发生！

无论是为了完成最初的任务，勘定龙脉，破除邪阵；还是为了阻止“光明”的阴谋，保护封印；亦或是…为了给昆石和老马报仇！他们都必须去那里！做个了断！

三人利用安雅对地形的熟悉和林昭焕恢复过来的炁视能力，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所有可能存在的监控和眼线，如同三道无声的影子，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快速穿行。

越靠近商业街，空气中那股阴冷、污秽、令人作呕的煞气就越发浓郁！虽然核心阵眼被林昭焕误打误撞地炸毁了，但整个区域依旧被庞大的负面能量笼罩着！如同一个巨大的、不断溃烂流脓的伤口！

而且，林昭焕敏锐地察觉到，这些煞气…似乎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但却异常坚定的方式…重新汇聚？！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试图修复被破坏的阵法！

“他们在修复阵法！”林昭焕脸色凝重地对安雅说道。

安雅点了点头，她也能感觉到那股令人不安的能量波动。“而且…速度很快！恐怕…有高手在主持！”

情况比想象的更糟！他们必须尽快行动！

三人不再犹豫，直接朝着商业街的核心区域潜去！

这一次，没有了之前那种无处不在的监视感（大概是被连锁爆炸搞怕了，或者主力都调去皮货店了？），他们很顺利地就来到了那个如同巨大骷髅头般的入口建筑附近。

虽然核心阵眼已毁，但这里的煞气依旧浓郁得化不开！阴风怒号，鬼影幢幢（虽然大部分是能量幻象）！普通人靠近这里，绝对不出三天就得大病一场！

“怎么办？直接冲进去？”杜若看着眼前这如同鬼蜮般的景象，小脸发白，下意识地抓紧了林昭焕的胳膊。

“不行！”林昭焕摇了摇头，“里面肯定还有残余的禁制和陷阱！而且…修复阵法的人，很可能就在里面！”

他抬起头，目光投向了商业街旁边…那条冰封的黑龙江！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

“商业街这个聚煞阵，之所以能聚集如此庞大的煞气，不仅仅是因为地下的能量网络，更重要的…是它破坏了此地的‘水龙脉’！”林昭焕沉声道，“黑龙江，就是此地最大的龙脉！他们截断了龙脉的生气，引来了煞气！想要彻底解决问题，必须…让龙脉复苏！”

“让龙脉复苏？”安雅和杜若都愣住了，“这…怎么可能？”

“或许…可以试试！”林昭焕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他想起了之前在地下基地里，安雅的力量爆发时，引动冰与火的碰撞！想起了那个裂开的雕像中涌出的翠绿“源生之息”！

冰！火！水！木（他的桑木之气和源生之息）！土（大地之力）！

五行！如果能…引动五行之力，形成一个循环！是不是就能…重新激活这条被截断、被污染的水龙脉？！

这同样是一个极其疯狂、极其冒险的想法！需要对五行能量有着极其深刻的理解和极其精妙的操控！

但现在…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安雅！”他看向安雅，眼神坚定，“你的力量！冰与火！是关键！”

“杜若！”他又看向杜若，“把你包里所有的资料！尤其是那张地图！还有…那个‘库塔之眼’（虽然是祸害，但也是陨石制品，蕴含特殊能量）！都拿出来！”

“老霍给我的联络器…还有我身上的罗盘、碎片、符箓…”

林昭焕深吸一口气，如同一个即将进行最复杂手术的主刀医生，开始快速地布置起来！

他让安雅站在最靠近黑龙江的位置，调动她体内那刚刚融合、还不太稳定的冰火之力！

他让杜若将所有可能蕴含有用信息的资料和物品，按照特定的方位摆放在商业街入口附近！

他自己则手持罗盘和金色碎片，站在两者的中间，同时从怀里掏出最后几张空白符纸和朱砂（幸好还留了一点），开始…就地画符！！！

他要画的，不是什么攻击或防御的符箓，而是…引导！调和！沟通！

沟通天地！沟通五行！沟通这条沉睡的、被玷污的…冰河龙脉！！！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五行轮转，水德流长…坎水为源，离火为光…巽风助力，震雷破障…艮山镇煞，坤地承阳…以我精血，敬告龙王（此处指代龙脉之灵）…醒来！！！”

随着他口中念念有词，指尖鲜血流淌（又得放血，感觉自己快成血牛了），一道道蕴含着他全部精神力、真气、以及那股翠绿“源生之息”的符文，如同拥有生命般，在地面上、在空气中、在冰冷的江风里…缓缓浮现！旋转！连接！！！

安雅身上的冰火之力被引动！如同两道巨大的能量洪流，冲向冰封的江面！

杜若摆放的那些物品也开始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地图上的标记、库塔之眼的波动、甚至那些笔记上的文字符号…都仿佛被激活了一般，与周围的能量场产生了共鸣！

罗盘疯狂旋转！金色碎片光芒大放！

整个黑河的地下！那原本因为连锁爆炸而陷入混乱的能量网络，似乎受到了某种更强大、更本源的力量的牵引！开始…重新排列？！

天空中！阴沉的云层开始旋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隐隐有雷鸣之声传来！但不再是之前的紫色天罚，而是…更加浩荡、更加威严的…春雷之声？！

地面！冰封的黑龙江江面！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一道道巨大的裂缝如同巨龙的爪痕般蔓延开来！！！

紧接着！！！

“昂——！！！！！”

一声仿佛来自亘古洪荒、充满了无尽威严与磅礴生机的…龙吟！！！

从冰封的江底深处…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