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驿行纪 第82章 残烛心灯映紫金，亘古一叹定乾坤

纯粹的、冰冷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热、生命与意识的……虚无。

当那座囚禁着地行蛟、也象征着最后一道（虽然是邪恶的）枷锁的黑色祭坛彻底崩碎时，从地底最深处涌出的，不再是之前那种还能勉强用“气息”、“威压”来形容的能量。

那是一种……更加本源、更加绝对、更加……无法理解的存在。

它没有形态，没有声音，没有温度，甚至……没有“恶意”。因为它本身，可能就是……“终结”的代名词。它只是……存在着，然后……理所当然地……开始……抹杀一切“存在”本身。

乌兰感觉自己的思维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溶解。像是一块投入浓硫酸的冰糖，迅速地、无声地……化为乌有。恐惧？绝望？不甘？这些属于“生灵”的情绪，在这绝对的虚无面前，都显得那么多余、那么可笑。她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快要……想不起来了……

林昭焕的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他那刚刚经历过“内部装修”、稍微稳定了一丢丢的灵魂和能量核心，此刻如同狂风中的一粒沙，被那无所不在的虚无之力疯狂地拉扯、撕裂、消磨他左眼中那八卦与雷霆交织的符文，光芒已经黯淡到了极致，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他感觉自己正在被格式化？被彻底清空？变成一片绝对的空白

这就是“乌蒙”？

这就是连上古大神都要忌惮、连神秘老者都要耗费千年心血去炼药镇压的终极恐怖？

原来之前的种种挣扎求生都不过是一场自娱自乐的闹剧罢了

或许归于虚无也是一种解脱？

就在两人最后一丝意识即将彻底沉沦、彻底被那无尽的虚无同化的终末瞬间——

“嗡”

一声极其极其极其微弱，却又仿佛穿越了亿万时空直接响彻在他们灵魂最深处的轻鸣。

紧接着——

林昭焕怀中那个一直被他死死攥紧的白玉小药瓶，猛地绽放出一团柔和却又带着无上威严、黯淡却又仿佛能照亮诸天的紫金色光芒！

这光芒，并非像之前的金光或雷光那样具有强烈的冲击性或破坏力。它更像是一种概念一种法则一种与那“虚无”截然相反、却又同样本源的“存在”的证明！

光芒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极其艰难、却又异常坚定地，在两人周围撑开了一个极其极其微小、几乎只能勉强将他们两人包裹进去的紫金色光晕！

如同在绝对的黑暗与死寂之中点亮了一盏永恒不灭的长明灯！

那足以抹杀一切的虚无之力，在接触到这层看似薄弱的紫金色光晕时，竟然第一次受到了阻碍？！

虽然光晕依旧在剧烈地颤抖、摇曳，仿佛随时都会被那无孔不入的虚无所渗透、所同化！但它终究是撑住了！

为林昭焕和乌兰保留了那最后的一丝意识与生机！

“这是”林昭焕那即将消散的意识，被这突如其来的紫金色光芒硬生生拽了回来！他震惊地“看”着（虽然眼睛依旧睁不开）那将他们包裹的光晕，感受着其中那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古老而神圣的气息

这气息与之前老者炼药时，那药膏最终成型时散发出的气息一模一样！

但又似乎更加的纯粹更加的本源？！

这难道是那“镇魂续脉膏”本身的力量？！

还是那位神秘的守炉人老者留在药膏或者玉瓶里的后手？！

乌兰的意识也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从那无边的虚无中挣扎着浮出水面。她贪婪地汲取着紫金色光晕带来的那一丝微弱的“存在感”，但心中的恐惧却丝毫未减！

因为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外面的虚无之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正在疯狂地冲击着这层薄薄的光晕！光晕的颜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能量波动也越来越不稳定！

这根本撑不了多久！

一旦光晕破碎他们还是死路一条！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两人再次陷入绝望，感觉这紫金色光芒也不过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pLUS”版本时，那一直如同入定老僧般、对外界一切都漠不关心的、角落里的神秘老者，他那如同万年古井般平静的眼皮，突然极其极其极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紧接着——

他那双一直紧闭着的、仿佛早已看破红尘、与世无争的琉璃眸子，猛地睁开！

这一次！他眼中不再是之前的淡漠、平和、甚至带着点无奈和嫌弃！

而是燃烧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惊！

难以置信！

以及一丝极其极其极其复杂难明的激动？？？！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般的闪电，瞬间穿透了黑暗，越过了正在苦苦支撑的林昭焕和乌兰，直接死死地

锁定在了那个正散发着微弱却顽强的紫金色光芒的白玉小药瓶之上！

“这这气息？！”

老者那干瘪的嘴唇哆嗦着，发出了不成调的、充满了震惊与狂喜的嘶哑声音！这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古老沙哑，反而带着一种年轻人般的激动？！

“是是是祂？！真的是祂？！祂祂竟然还留有一丝本源烙印在这里？！”

祂？！哪个祂？！

林昭焕和乌兰都听懵了！大佬您老人家在说什么胡话呢？！什么本源烙印？！这药膏不是您老人家自己炼的吗？！

难道这药膏另有来头？！甚至连这位守炉人也不是它的真正主人？！

就在两人脑子里如同被塞进了一万个问号的时候——

老者做出了一个让她们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的动作！

只见这位之前一直稳如泰山、高深莫测、仿佛活了亿万年的大佬竟然手忙脚乱姿势极其不雅地从地上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

没错！就是连滚带爬！他那佝偻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动作笨拙得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呃老僵尸？好几次差点因为腿脚不利索而摔倒！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世外高人”的范儿！

他一边爬起来，一边嘴里还语无伦次地念叨着什么

“错不了，错不了，这这紫金鸿蒙气绝对是祂！只有开天辟地之初的那位，才有这种本源道韵！”

“我，我守了这破炉子多少万年了？！十万年？还是一百万年？！终于终于等到了！”

“祂，祂没有彻底陨落！祂还留有后手！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他竟然又哭又笑？！像个疯子？！

乌兰和林昭焕彻底石化了。

这这画风变得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大佬，您，您的人设好像崩了啊喂！

然而，更让他们震惊的还在后面！

那位如同打了鸡血般、瞬间从“入定老僧”切换到“癫狂粉丝”模式的老者，在手忙脚乱地站稳之后，竟然做出了一个更加匪夷所思的动作！

他他竟然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打满了补丁的破布衣衫（虽然依旧破得像刚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然后，极其极其极其虔诚地朝着林昭焕手中那个散发着微弱紫金色光芒的白玉小药瓶

五！体！投！地！地跪拜了下去？？？！

“……弟……子……玄……龟……（？？？）……恭……迎……道……祖……（？？？！）……法……驾……！”

老者……不！玄龟？！他的声音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与哽咽！如同离家漂泊了亿万年的游子终于见到了亲娘！

林昭焕：“！”

乌兰：“！”

道……道祖？？？！

这……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