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清尘见状,心中一紧,他手中的糖丝琴弦在这股强大的力量冲击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崩裂声。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喻清尘却突然转过头,对着宁羽裳眨了眨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借你半盏月光?”
宁羽裳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喻清尘的意图。她锁骨处的花钿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一般,应声闪烁起来,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与此同时,空间里原本安静生长的月见草,也像是被这股光芒唤醒了一般,开始簌簌摇曳,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月光欢呼。
宁羽裳毫不犹豫地并指如刀,在空中划过一道虚空,一道银白色的流光顺着糖丝的脉络飞速奔涌而去。眨眼间,这道流光便如同一层晶莹剔透的冰晶,将那摇摇欲坠的结界包裹得严严实实。
当冤魂们触碰到这层月光结晶时,就如同雪遇到了烈阳一般,瞬间消融得无影无踪。
“啧,桂花酒酿元宵配冰雪琉璃盏,绝了。”喻清尘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禁赞叹道。他的指尖如同蝴蝶般翻飞,迅速地修补着那已经出现裂痕的音律结界,同时还不忘冲着宁羽裳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就在这时,喻清尘腰间悬挂的玉勺突然泛起了一层青光。这青光在音波的震动下,竟然将那些散落的月光凝聚成了一根根细密的冰棱,如同一座美丽的冰雕艺术品。
黑衣人首领突然发出一阵狰狞的笑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塔楼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他手中的噬魂笛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迅速调转方向,直直地指向穹顶。
宁羽裳心头一紧,暗叫不好。她来不及多想,脚下的藤蔓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急迫,如同一道绿色的闪电般迅速卷起青铜灯台,朝着阵眼疾驰而去。
然而,尽管宁羽裳的反应已经足够迅速,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就在青铜灯台即将击中阵眼的瞬间,血月之辉如同一道红色的闪电,穿透了琉璃瓦,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噬魂笛的表面。
刹那间,噬魂笛上勾勒出了一个诡异的图腾,仿佛是来自地狱的诅咒。紧接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整座塔楼的地砖开始渗出黏稠的黑血,就像是这座塔楼突然被赋予了生命,正在痛苦地流淌着鲜血。
“接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喻清尘的声音突然传来。宁羽裳抬头看去,只见一串糖葫芦似的灵果串如流星般朝她飞来。
宁羽裳毫不犹豫地伸手接住灵果串,然后迅速咬破最顶端的朱红果实。一股清苦的汁液瞬间涌入她的喉咙,仿佛是一股清泉流淌过沙漠。
就在这清苦汁液入喉的一刹那,宁羽裳的识海空间里突然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原本平静的九转还魂草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生命力,突然疯狂地生长起来。
宁羽裳感受到体内暴涨的灵力,她毫不犹豫地借着这股力量,如同一只轻盈的飞燕般旋身腾跃而起。她的发间,那支银簪也在瞬间化作一道流光,如闪电般刺向黑衣人首领的后颈。
“铛——”一声清脆的金石相撞声响起,震得人耳膜生疼,牙酸不已。然而,令人惊讶的是,黑衣人首领的周身竟然浮现出一层龟甲状的护盾,那护盾上的暗青色纹路中,竟游动着如同活物一般的黑气。
宁羽裳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她惊愕地发现,那竟然是只有元婴修士才能炼化的本命灵甲!这意味着,这个魔头之前一直隐藏着自己的真正实力。
就在这时,喻清尘突然吹了一声清脆的口哨,然后笑嘻嘻地说道:“这玄武壳用来炖汤最补元气了,只可惜被地沟油给玷污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迅速抖开了那块绣着饕餮纹的绸布。刹那间,数十颗金灿灿的灵米粒如同天女散花一般从绸布中飞射而出。
宁羽裳心领神会,立刻弹指一挥。只见空间里刚刚收割的灵麦穗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突然“砰”地一声炸开。无数雪白的面粉如同雪花般飘落,其中还夹杂着金红的火星,直直地朝着那身黑甲扑去。
“雕虫小技……阿嚏!”黑衣人首领见状,原本还想嘲讽几句,可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宁羽裳见状,心中暗喜,她趁机将空间之力源源不断地灌注到手中的银簪之中。那银簪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图,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后,一道细如发丝的空间裂缝顺着龟甲的纹路如闪电般蔓延开来。
说时迟那时快,喻清尘甩出的糖浆恰好在此时如流星般划过,不偏不倚地裹住了那道空间裂缝。令人惊奇的是,这糖浆就像是浇铸琉璃器一般,瞬间将那道裂纹牢牢地固定住了。
“破!”宁羽裳和喻清尘几乎同时轻喝一声。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号称坚不可摧的玄武灵甲,在两人的合力攻击下,竟然应声碎裂!
黑衣人首领踉跄后退,后腰撞上青铜鼎时,鼎身饕餮纹突然活过来似的张开巨口。
宁羽裳敏锐地察觉到空间异常波动,足尖点地疾退三丈:\"清尘,西南巽位!\"
话音未落,黑衣人沾血的掌心已按在鼎耳。
整座塔楼的地板如波浪般起伏,青铜器皿碰撞出催命符般的声响。
宁羽裳腕间藤蔓突然自发缠上横梁,她顺势将喻清尘拽向空中:\"他在献祭整座困龙阵!\"
\"献祭总要有点仪式感。\"喻清尘忽然掏出个青玉酒壶,琥珀色酒液泼洒的瞬间竟凝成凤凰虚影,\"比如...用千年猴儿酿浇灭业火?\"
宁羽裳忍俊不禁,空间里的小灵已经抱着肚子打滚。
她借着酒香催动九转还魂草,淡金色花粉混着凤凰清鸣席卷而下。
黑衣人首领脚下的献祭阵纹突然扭曲,本该喷涌而出的地火竟化作青烟袅袅升起。
\"你们竟敢!\"黑衣人首领目眦欲裂,扯下颈间骨链捏成齑粉。
漫天骨粉中浮现出十八具血色骷髅,眼窝里跳动着幽绿鬼火。
宁羽裳正要调动空间里的雷击木,忽然听见喻清尘哼起古怪的小调。
那些骷髅突然齐刷刷转向喻清尘,颌骨开合发出\"咔嗒\"脆响。
宁羽裳定睛一看,差点笑出声——这厮竟用糖丝编了串会跳舞的骨头傀儡,正冲着魔修骷髅扭屁股。
\"找死!\"黑衣人首领彻底暴怒,身形化作残影扑来。
宁羽裳早有准备地捏碎冰晶,空间瞬移的银光在塔楼里织成迷网。
黑衣人每次挥刀斩中的都是她三秒前的虚影,而真正的攻击总是从刁钻角度袭来——有时是梁柱后弹出的藤鞭,有时是青铜灯台反射的月刃,最过分的是喻清尘撒过来的糖豆,落地竟变成会咬人的食铁兽幼崽。
当宁羽裳第七次瞬移时,黑衣人首领的衣摆已经变成流苏乞丐装。
他赤红着眼撕开胸前皮肉,血肉模糊的胸腔里竟嵌着枚漆黑铃铛。
铃舌碰撞的瞬间,宁羽裳感觉识海空间剧烈震颤,药田里的灵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小心心魔!\"喻清尘突然将玉勺扣在她眉心。
清凉的甜香涌入灵台,宁羽裳恍惚间看见黑衣人铃铛里爬出无数透明蠕虫。
她反手扯下喻清尘的饕餮纹绸布裹住铃铛,空间之力顺着布料缝隙钻进去,竟发出水浇热铁的滋滋声。
黑衣人首领突然发出非人的嚎叫,整座塔楼开始倾斜。
宁羽裳拽着喻清尘跃上藤蔓编织的软梯,回头看见青铜鼎正在吞噬黑衣人的下半身。
血色月光从鼎口喷涌而出,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彼岸花图腾。
\"要变天了。\"喻清尘仰头望着开始剥落的琉璃瓦,糖丝在他掌心凝成伞骨,\"我新研制的龙须糖伞,尝尝?\"
宁羽裳接过伞柄的瞬间,伞面绽放的冰晶莲花恰好接住坠落的血月碎片。
她望着在彼岸花中沉浮的黑衣人,忽然感觉空间里的小灵在疯狂挠墙。
当最后一片琉璃瓦坠地时,整座困龙阵发出垂死般的呜咽,而那些呜咽声中,隐约夹杂着万千怨魂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