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谋风月 第77章 六个人各怀心事

次日，巳时过半，延兴门外。

“周济。”

小皇帝扒着马车窗户，看到严冬挥手高喊一声：“周济。”

四周正慢悠悠走动的百姓，瞬间脚下生钉子，…然后就…默契的加快脚步消失。

周济未露面，只是敲了敲车壁，严冬道：“陛下，请。”

小皇帝失落的收回视线，继而扫了眼同车而坐的沈清臣，更加不自在。

“朕要同周济一辆车。”

严冬有点难办，回头瞧了下紧闭的车门。

“督公还在休息，陛下不如——”

小皇帝推开他，吭哧自己爬上马车，推门进去。

“啊——周济。”

沈清臣撑着下巴，内心默数，一、二、三………

帘子掀开，周济裹着寒气进来，猛一看到沈清臣，眉都拧在一起。

“晦气。”

转身就要再出去，腰带被人一把拽住拉了回来，沈清臣说：“督公，你总不好参与小孩子战斗吧。”

周济咬牙：“后边沈府马车，是摆设吗？！”

沈清臣莞尔一笑：“是给督公看的。”

周济讥讽道：“亏你废了心思。”

沈清臣从善如流：“自然，为督公费心思，那是应该的。”

周济懒得多话，拽回腰带理了理衣衫，坐到最边上。

“香囊呢。”沈清臣指尖挑开他外衫，瞧着空空如也的腰间，眼底一暗。

周济心骤然一虚：“在车上。”

沈清臣靠拢过来，吓的他一哆嗦：“做什么。”

沈清臣垂眸：“骗人，你根本没戴。”

周济：……

“你狗鼻子啊。”

沈清臣坐回原位，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周济。

周济恼怒道：“本督什么身份，戴个香囊出门，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嘛？！”

“嗯。”

沈清臣神色淡淡，没再继续纠结这事。。

周济可如一盆水泼下来，拢着衣衫闭上眼，试图去摸清心里那种无名的怪异。

一个时辰后，到达安县别院。

别院内早已有宫人等候，见了几人迎着下去，安排各自居住院子。

“周叔叔，我要同你一起。”李尧奶声奶气，抱着周济腿好似一个挂件。

小皇帝即刻就上头，也抱着周济胳膊：“朕要跟你一起，住一间房。”

李尧仰头眼泪汪汪：“周叔叔，我一个人害怕。”

小皇帝眼眶也红下来：“哥，朕一个人害怕。”

周济左右摇晃，难得好脾气的拍拍李尧脑袋，摸摸小皇帝手。

“好好好，既然如此你俩一间房，彼此做伴谁也不怕。”

李尧：……

小皇帝：……

两人隔着快十岁的差距，互相瞪了眼彼此，齐齐放手。

“陛下，宫人们在后山猎了野味，问要不要吃烤肉。”

周济揉揉额头，脖颈隐约发疼。

“吃吧，只是这烤肉得自己烤才有意思，不如陛下和世子费点力，午饭自己动手试试。”

小皇帝原本要拒绝，可听李尧一口答应，就话音一转也同意。

沈清臣被周济哄孩子，极力保持平衡的模样逗笑。

周济的房间同沈清臣并排紧挨着，他瞧了瞧左右，不太想跟沈清臣这么近，问宫人：“没有别的房间吗？”

宫人低声：“各位主子一人一间，刚刚好。”

周济脖颈传来的疼感，且前两日折腾的狠了，这会儿还疲惫不堪，遂直接进屋，褪了衣衫就躺下。

再醒来，外面哐哐的砸门声。

周济嗓子干，喝了水才打开门。

瞧着一大一小，一高一低的两个娃，瞬间头疼起来：“陛下，世子。”

李尧上去就牵着他手：“院子里已经支好烤架，快来。”

小皇帝想抱周济胳膊，却被他避开，然后发愣的看着往前走的两人。

周济借着揉眼睛的功夫，挣脱手：“世子，你同陛下是堂兄弟，不该如此一见面就吵。”

李尧似懂非懂，小鸡点头：“好，我听周叔叔的。”侧身看向后边沉默不语的小皇帝：“陛下，我们一起吧。”

小手伸出来，眼睛里满是诚意。

小皇帝看着他，几息后，一下推开他，满是怒气：“朕才不要你这个兄弟呢。”

浑身暴戾又阴沉，对着周济冷哼一声，噔噔的跑开。

李尧捂着手，眼眶充满泪水：“周叔叔……”

“咳。”周济轻咳一声，“走吧。”说着快走几步，手直接拢在袖里，避免李尧牵手的动作。

院子里，火已升起，宫人将一应菜品酒肉放好，退到廊下等候召唤。

沈清臣把酒温上，然后看着各自占一个角的三人，下巴示意的抬了抬：“陛下，可需臣——”

“哎呀，来的正好。”

月亮门外，崔太后同崔予执一起走过来，身后跟着好几个侍女和护卫。

沈清臣和周济彼此看了眼对方，脸色皆是一变。

崔太后今日打扮倒是低调，她视线转了一圈，笑眯眯的坐到小皇帝和沈清臣中间。

“这别院到底比宫里舒坦，温泉就该这个时候泡，你说是不是，沈大人。”

沈清臣报之一笑，温和谦雅，字是一个也不想说。

崔予执捧着暖炉，脚步移到李尧和周济中间的空位，未坐下李尧就道：“崔公子坐另一边吧，本世子要挨着周叔叔。”

沈清臣面不改色，拽着凳子直接到周济边，距离近的一个人也塞不下。

“喏，坐吧。”

崔予执抿抿唇，望着周济眼露期盼，奈何周济根本不看他一眼，最终只能不甘心的坐在沈清臣和崔太后中间。

崔太后横他一眼，气他没点眼力。

一顿烤肉下来，六个人吃的各怀心事。

饭后，小皇帝兴致勃勃，叫上崔予执去林子里猎野味，顺带出去滑滑雪。

周济看李尧有兴趣，就叫着高启山带李尧一块，因着这个小皇帝又发一通脾气。

孩子们出去，别院才算是安静下来。

崔太后由宫女带着下去换衣服，临走时看了眼沈清臣，眼波流转，十分勾人。

可扭头对上周济，顿时娇容失色，瑟瑟发抖。

周济：……

他是太监，他不在意。

周济想着崔太后勾着沈清臣，刚好这个空隙他去泡泡。

男女汤池中间，是一道雕刻着龙凤戏水的墙壁，四下垂着天幕纱，热气升腾若隐若现。

周济穿着亵裤，直接下了汤池。

周身被温泉水包裹，忍不住舒服的喟叹出声，脚下冰冷逐渐驱散，靠着石壁隐在角落，双目合上。

一墙之隔，崔太后的声音清晰传过来。

“沈大人呢。”

宫女道：“院子里没见到，兴许是出去了。”

崔太后沉默了会儿，挥手把酒杯砸在宫女头上。

“去，立刻把人给请来，若是他没来，你便也不必回来了。”

宫女连忙求饶，匆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