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谋风月 第99章 谁又比谁干净

宫人带着小皇帝去更衣，小夏子领人收拾狼藉，宫人们动作声音极轻，生怕惹的殿内三大佛不悦。

庄亲王捧着茶盏，笑眯眯道：“周督公到底威风凛凛，我们陛下见了你，可似猫见了老鼠，鸡见了狗。”

“啧，王爷对猫和鸡如此喜欢，不知是打算从了哪辈？可千万别沾陛下的边，天子不可与宗室同较。”

周济缓缓打开骨扇，笑里藏刀。

庄亲王冷笑：“无论本王从属何处，都是陛下的同宗，有父有母有家有室，倒是周督公，来处不明去处……呵，得积德。”

周济指尖用力，骨扇被压的弯下一道弧度，还未开口一旁的沈清臣缓慢道：“王爷慎言。”

庄亲王挑眉，不明沈清臣这是什么态度。

沈清臣看似温和声音却坚冷：“天子御四方，没有同宗只有臣子。”

庄亲王呵呵笑两声：“沈大人何必如此严肃，陛下虽是天子，可到底是人，七情六欲又岂能剥夺！”

沈清臣对他淡淡一笑，问：“是人？可王爷方才说陛下是猫、是鸡来着。”

庄亲王一愣，没想他会如此咬字，皱眉：“本王只是个比喻——”

“王爷慎言。”沈清臣冷冷道：“天子何等威严，岂容他人如此语衅。若王爷不懂宫里的规矩，下官可以着宫人去王府，好好为王爷规戒一二。”

周济难掩幸灾乐祸：“这好说，宫里的规矩本督最懂，王爷，不若本督去？”

庄亲王瞪了眼周济：“不劳督公费心。”

转头看了眼沈清臣，暗暗咬牙。

小皇帝换了衣服过来，见三人面色都不怎么好，闷着头佯装看奏折也不掺合。

“这是关于安南铁骑的安排奏折，臣来请示陛下，看看可有别的意思。”

庄亲王将奏折递给小皇帝，暗中却窥视另外两位神色。

小皇帝两眼迷茫，看看周济和沈清臣，抬手接下：“这事……内阁和司礼监没处理？”

周济闲闲道：“陛下既过问了，又何必多那麻烦事。”

这话，听得庄亲王喜忧参半。

“沈大人？”小皇帝将奏折递给过去，沈清臣抬眸瞧了眼庄亲王：“陛下信任大公子，臣也如此。说起来，内阁递了主考官，监考官的名单，其中就有大公子的。”

庄亲王连忙起身，对着小皇帝一鞠躬：“多谢陛下厚爱，臣唯有忠心侍君，才能报还君恩。”

“啊？”小皇帝不明所以，就听庄亲王继续道：“只是望儿经验不足，若得前辈帮带那是再好不过了。”

这话的意思，是想额外安插人帮带李望？可李望向来不得他喜欢，说是帮带实际就是踩着上去建立自己人脉。

周济万分钦佩，直到出了宫门摇头叹息道：“今日本督才算领教，原来人的脸皮真得能比城墙厚。”

庄亲王轻哼一声：“督公毕竟身有残缺，见识有限也不意外。”

“...”周济并不恼怒，只用扇柄在指尖转，好奇道：“那不知庄亲王如何见识广博，您的后院可比大公子的要干净多了。”

庄亲王面色一闪，

周济低低笑出来：“看来，无论何物都在精不在多，不然大公子为何多年未有子嗣，而王爷却老年得子，若外人不知，还以为小世子是王爷孙子呢。”

庄亲王当下脸色阴沉：“放肆。本王乃是皇室亲王，你如此羞辱污蔑，该当何罪！”

“该如何就如何呗。”周济散开骨扇遮去半张脸：“毕竟，得给王爷一个做梦的机会，是不？！”

周济猖狂的嘴脸，让庄亲王心身都受到打击。

回府一见到大儿子李望，他顿时心头涌上来更大的火。

“这么早就从兵部回来，是不是又有人为难你了？本王说过多少次，不要往心里去，随便别人怎么说，还能少块肉不成？”

李望眼中闪过忧色，垂下眼道：“并未，是兵部那边已经根据儿臣所注，安排专人去负责了。”

圣旨未下，他又非兵部人，若是硬留在那，尴尬没脸的只会是自己。

庄亲王眉头挤在一起：“你怎么没跟着一起去？除了铁骑的安排，兵部可说了旁的事？”

陆氏一事周济和沈清臣只字不提，可是因为陛下过问，所以轻拿轻放？

李望一愣，看着庄亲王冷漠的脸庞，心里忍不住抽疼起来。

“陛下手御让儿臣回礼部，跟着负责修缮贡院，铁骑的事已经由兵部接管过去了。”

砰，茶盏直直摔在李望胸口，碎裂的瓷片在脚上散开。

“废物！”

庄亲王一手指着李望，满脸厌恶和嫌弃：“你能干什么？！本王舍了老脸给你求来的差事，如今轻而易举就被别人接下，你那么大个人，就不知道为自己争取吗？”

“修缮贡院？本王在宫里要的是监考的差事，一个修缮贡院你就满足至此？你怎么如此窝囊无用。”

李望耳朵嗡嗡响，眼前怒呵羞辱他的人，是他的父亲，这种情况，自幼便日日出现。

如今他已三十有三，可在父王嘴里，还是那个没用窝囊的儿子。

“本王有你这个儿子，真是此生最大的污点。”

“李家血脉不差，本王怎就生出你这么个丑东西出来，真是晦气。”

李望低垂着头，满脸麻木。

庄亲王发泄的十分畅快，抬眼看到门外的小儿子，登时脸上笑开了花：“塘儿回来了？去哪了，冷不冷啊。”

李塘瞥了眼李望，掏掏耳朵：“早就回来了，看父王在练嗓子，不好打扰。”

庄亲王老脸一红：“你这孩子，还不是你大哥，天天让父王操心，若他有你一半贴心，父王也不至于生气。”

李塘嗤笑一声，嗅着空气里浓香，他眼眸缓缓眯起：“大哥为人老实，少不了被人欺负。父王若真是担心，不若给大哥求个好去处，也省得看了心烦。”

李望猛然抬头，看着李塘那张精致的脸庞，心口有种窒息。

他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回廊下，同黄氏擦肩而过，黄氏回头看了李望一眼，年轻的脸上闪过嫌弃，转头笑盈盈的唤道：“塘儿。”

李塘抬手扇扇鼻端，蹙眉不解道：“哪来的臭味，真是恶心。”

黄氏低头闻了闻，满脸受伤：“塘儿——”

“闭嘴。”李塘阴森森盯着她，缓步走到黄氏跟前，逐字逐句道：“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再来我跟前，我看着你——就觉得恶心。”

黄氏眼眶涌上泪痕，李塘怪异的笑了下：“呵，一座王府，人人都嫌弃大哥？哈哈，真不知……谁比谁高贵，谁又比谁干净！”

“李塘。”庄亲王怒喊一声。

李塘唇角浮上讥讽的笑，转身哼着小曲离开。

身后，黄氏的声音传来。

“王爷～”

“闭嘴。”庄亲王一巴掌闪过去，沉声道：“本王再说一次，无事不要去招惹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