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正独自坐在办公室抽着闷烟的我,接到了莫诚忠的电话,莫诚忠高兴的朗声道:“小伙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请动我小老乡了,今晚我们在你站上聚一聚。”
“哦!好的。”在莫诚忠的感染下,我以为工作有着落了,即高兴的答道。
“晚上的饭菜,我让王文从管理处带人来做,食材他们会带着来,酒,我车上有。你们站上还有土献鸡么?如有,杀一只炖着。”
“好的,好的。献鸡有,我这就叫人杀。要不要我到杨明再买点菌子?”看莫诚忠对晚上的饭菜如此重视,在这吃菌的季节,我提醒了一下。
“不用,不用,王文他们会买的,你就什么都不用管了。你现在要做的事是把留守的那几个兄弟召集起来,安排他们赶快把站上的东西,包括他们的私人物品,收拾好,局里要求我们今天就把全部人撤走。”
“这,这怎么来得及?”我一时懵了。
“哎呀!来得及,我已联系了杨明的一家搬家公司,他们已在来的路上了。”
“站上这么多的办公桌椅、文件柜,还有上百张床要拆,厨具也要拆,这一时怎么搬得完?还有处里放在站上保管的一些抗冰凌物资、标志标牌……”我不无担忧的说道。
“好啦!好啦!你们几个主要是收收自己的铺盖行李,另外就是收一收电脑、文件、账本等一些贵重和必要的东西。其它的,什么办公桌椅、文件柜、床,还有你说的厨具,那些东西都不用收,不要了,留给王总他们,他们不要的叫他们当垃圾处理掉。抗冰凌物资,我这就打电话叫养护的来拉走。我给搬家公司只要了一辆小货车,能拉多少,收多少,收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吧!生活区和办公区的房子也不用拆,留给王总他们施工用,以后他们不用了,他们会拆。”莫诚忠打断了我的话。
“怎么要这么急呢?这些东西都是能用的,让搬家公司多跑几趟嘛!”对于这些我省吃俭用积攒起来的家当,我真舍不得就这么就不要了。
“要了干什么?那些东西,管理处有,其他站也都配齐了,你搬到管理处,管理处哪有房间摆放,时间长了还不是变成垃圾。你就做个人情送给王总他们。好了,好了,不说了,你赶快去安排,去找王总对接,现在就把所有房间的钥匙交给他,我小老乡到了,你就没时间来做这些事了。”
“好,好,我这就安排收。”人情,也不知是谁的人情,我心里这么嘀咕的一下,无奈的答应了莫诚忠,然后又隐晦地问了一句我工作的事:“那我们几个留守的人怎么办?”
“留守的那几个兄弟,我已通知他们新的站领导了,差不多,他们就会来接走他们。”
“那我呢?”我不再遮掩,直接问道。
“先到管理处。喔!对了,你的铺盖行李你要放到搬家公司的车上,先拉到管理处。”
“我到管理处那个部门?”
“你先回家休息几天再说。”
“局里通知的吗?休息几天?”
“晚上见面再细说了。我老乡可能会比我早到,他姓杨,叫杨波,你见了他就知道他是谁了。如果他先到,你招呼着,先给他谈谈你的想法。”
“嗯!”我算是明白了,局里还没给我安排新的工作岗位,莫诚忠只是把他的老乡请来聚一聚,见一见,这算什么好消息呢?难道他的这个老乡就有那么大的能耐,不通过组织,就可以给我安排工作?还是莫诚忠在敷衍我,我就要下岗回家了。
“我倒是提醒你,见了我老乡,你给我低调点,如果说到你工作上的事,你不要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别那么理直气壮的,更不要居功自傲,想想你和陈忘的事吧!你别以为局领导不知道。”在我心中的不满,不知就要以什么方式爆发出来时,莫诚忠接着加快语速,对我大声吼道。
“好,好的。”莫诚忠此时提到陈忘,且气势很大,这一下子便浇灭了我心中的怒火,使我没有了脾气,我无力,也无理反驳,在现实面前,为了工作,我只能先忍着,等到工作的事有个结果再做理论。
……
与莫诚忠通完话,我即把几个留守的同事叫到一起,安排他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随后,我把王凯凯叫到办公室,不舍地把办公区和生活区所有房间钥匙交给了他,还按莫诚忠交待的特意提醒王凯凯给他的老板及时打电话,说站上已全部移交了,站上留守的人晚饭后就全部撤走。
待我们收拾出的公私物品全部搬到停车场,搬家公司的一辆小货车也到了站上,在其他几个同事帮着装车时,我默默地回身向办公室和生活区的大门走去,想再到办公区和生活区看看,看看还有没有要收走的贵重东西。
当我来到大门前,不经意间看到大门左侧的文明监督窗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便走近文明监督窗,目光从顶端站领导的相片开始看起,认真一一看了看曾经在一起工作的员工们的相片。
当我看到本应装有陈忘相片的玻璃小格子时,发现格子内陈忘的相片不见了,只有格子下方粘贴着写有陈忘的姓名、岗位的纸片。我纳闷了,陈忘离开的当天,我来过这里,当时想把陈忘的相片取下留作纪念,但因有点高,不便取下,也怕让人看到了说闲话,后想着日后找个没人的时间,搬个凳子来站着取,此事便作罢。现怎么不翼而飞了呢?是什么时候不在的呢?站上谁会要她的相片呢?难道陈忘回来过?想到这些,我快步走向陈忘曾经的宿舍。
宿舍内,王凯凯手下的一个打扫卫生的老大娘正一边扫着地上的垃圾,一边拾起被同事清理收拾物品时从文件柜内丢落在地上的陈忘写过字的纸张。在呛人的灰尘中,我四处看了看,未发现陈忘曾回来过的痕迹,便走到陈忘曾用来练字的办公桌前,翻了翻老大娘拾起放在桌上的纸张。我只知道陈忘喜欢练习毛笔字,但却从没认真看过她所写的字,此时一见,我便惊讶于她写得好,但对于不懂字的我,却说不出它究竟好在哪里。随着我不经意的翻看,发现陈忘所写的字,有一些竟是国歌的歌词,因纸张杂乱,虽看不到一首完整的国歌歌词,但诸如“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新的长城”等一些歌词的连贯字句却是能见到的,这是何意呢?这只是她随心而练的吗?我一时也想不出个就理。
“领导,这是你写的?你还要吗?”见我翻看桌上的纸张,老大娘停下了手中的活,怯生生地向我问道。
“不是我写的。不要了。”我回过神,放下手中的宣纸,转身向老大娘呆呆的答道。
“这字写得真好看,你们不要了,我收了拿给我的小孙子照着练。”老大娘说着话,又把手中拾起的几张宣纸放到了桌上。
“好,好,我留几张,剩下的你都拿去。”听老大娘这么说,我也想到了拿几张留作纪念,说着话便从中间抽出一小沓,卷起拿在手里,接着在老大娘不解的眼神中又盯着房间的每个角落看了看,我想陈忘要是回来过,不可能站上的人不知道,没见到,见过了不可能不跟我说,真是奇了怪了,谁会把她的相片取走呢?
……
我再回到停车场时,来接几名留守同事的车陆续到了站上,王文带着管理处办公室的几名年轻水灵的女员工也到了站上。接下来搬家公司的货车离去,几名留守的同事也分别与我道别离去,王文几人进了餐厅忙着去做饭菜,我独自伤怀地回到静悄悄的办公区,回到已不属于我的办公室,把一直拿在手里的宣纸放到茶具上,想等晚饭后带回家留作永久的纪念。